“我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顾暖摊开手再次恨恨强调道，却始终不愿意去看楚寒。
楚寒目光紧紧锁在顾暖身上，企图从她身上看出哪怕一丁点的口是心非。
但是顾暖的反应终究还是让他失望了，两人僵持片刻，屋内空气迅速凝固，气氛沉到了谷底。
楚寒喉结上下动了动，连一个字都没有留下便转身走了。
门关上那一刻，顾暖肩膀猛地震了一下。
她低着头，眼泪夺眶而出，滴在被子上，渐渐晕染开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难过还是解脱，只是心脏在隐隐作痛。
楚寒走后，顾习扬跟着离开，去把饭菜提回来，站在门口，看着背对自己侧躺着的顾暖，迟迟没有进去。
“扬扬，怎么不进去？”
背后传来王姨的声音，顾习扬立马回头，笑着回道：“看到姐在休息，就在外面等一下。”
顾暖听到外面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一把抹掉眼泪，闭上眼睛。
顾习扬和王姨进来，看到她没动，也没有打扰。
见王姨守在床边，顾习扬小声劝她先回去休息，自己留在这里照顾。
王姨拗不过顾习扬，只好答应。
等人走了，顾习扬坐到床边，看着顾暖的后背，瘦弱的样子让他眼眶泛酸。
“姐，我不想出国了。”
他声音很小，不像是对顾暖说的，但是顾暖却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
“我不放心你。”
她现在的状态，他如何可以放心得下。
“扬扬，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有自己的人生需要奔赴，无需为谁刻意停留。”
顾暖缓缓睁开眼睛，语气平静地回道。
顾习扬也没有因为她的回答而感到惊讶，反而是继续道：“姐，你知道的，你是在我这一生唯一想要守护的人，如果你过得不好，我的人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顾暖这才缓缓转身，望着她，眼睛有些红肿，看得出来哭过。
她抬起手，抚上顾习扬的脸，“你也是姐姐最想守护的人啊，所以姐姐希望你可以越来越好。”
她好像生来就是为了保护顾习扬的，从他出生三个月就一直在她身边，她不管做什么都带着他，小学的时候哪怕是上课，都要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那个时候的顾习扬真的好乖，才那么大点儿，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望着黑板，认真听老师讲课，虽然他什么都听不懂。
“但是我更希望你可以去追寻你的人生。”
她红着眼眶，眼泪闪烁，“答应我，勇敢走出去，好不好？”
顾习扬伸手抱住她，久久哽咽不语。
自从那天争吵过后，楚寒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其实也谈不上争吵，只不过都是顾暖因为心虚乱发神经而已，说的那些伤人的话，那些无情的言论，她自己后面想想都后怕。
明明是最不想伤害的人，却被她肆无忌惮地一遍遍伤害。
出院后，顾习扬专门请了假在家照顾她，顾暖则是在家帮他做攻略。
“扬扬，你现在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吗？”
看着正在上网课的顾习扬，顾暖突然问了一句。
顾习扬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坐在沙发里的顾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偶尔。”
“我记得我们以前都很喜欢写日记。”
顾暖笑道，低头看着手机，“只是后来变得忙碌了，就偶尔在备忘录里写上几句，今天翻到，突然想到了，就顺便问问。”
“我也是。”
顾习扬脱口而出，但是话刚说出口，顾暖低垂的眉眼就凝了片刻，继而轻笑一声，“不愧是亲姐弟，习惯都这么相似。”
顾习扬也笑，“那不然呢？”
“你先上课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说着撑着桌子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你小心啊，脚伤还没好。”
顾习扬侧头望着她提醒道。
“知道啦。”
顾暖摆了摆手。
顾习扬出国的时间定下来了，三月二十号，顾暖第一件事就是把机票买好，这样至少可以让她心安一点。
晚上躺在床上，她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手表指针滴滴答答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让她思绪越飘越远。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一下，屏幕立马亮了起来。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短信。
“你就这么着急让他出国？”
顾暖瞬间清醒，立马回拨过去。
电话在响了两声之后被接起。
“你在哪里？”
“姐，我在逃命啊。”
电话那边，柯航疲惫的声音传来。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打他的主意。”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约你见个面。”
柯航笑道，“仅此而已。”
“在哪里？”
“老地方。”
柯航说完，顿了一下，叮嘱道：“一个人来。”
电话被挂断，顾暖撑着床坐起来，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换上衣服出了门。
海边，柯航还是坐在老位置，顾暖老远就看到他了。
走近之后，他回头望着她，裂开嘴笑了起来，目光扫过她一瘸一拐的脚，嘲讽道：“看来你身体是真的不行啊，伤还没好啊？”
“你找我做什么？”
顾暖没有心思在这里跟他闲聊，直接问道。
“急什么，就是找你聊聊天而已。”
柯航说完，低头跟自己点了一支烟，“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
“说。”
顾暖站在他身边，脸色阴沉，满是排斥。
柯航兀自低下头，轻嘶一声，嗤嗤笑了起来，“你那天，为什么要救我？”
“你死了，我也脱不了干系，不想自己被牵连罢了。”
顾暖面无表情地回道。
“仅此而已？”
柯航再次追问道，却被反顾暖嘲讽，“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是真的想救你吧。”
她言辞犀利毒辣，不给柯航任何幻想的机会。
柯航愣了一下，神色微恙，随即猛地吸了一口烟，“那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我巴不得你死。”
顾暖脱口而出，恨恨地瞪着柯航，“我们不都一样吗？巴不得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柯航的神色在夜色中变得晦暗不明，去始终直直地盯着顾暖看，似是想要将她看个透彻。
但是终究是他高估了自己，他连自己的心思都看不清楚，又怎么能看透别人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