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楚寒要做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人拦得住，等他冲进审讯室的时候，审讯已经接近尾声了。
“楚队。”
在外面监控室，一个警-察立马放下耳麦站起来，紧张地看着楚寒。
另外两个同事亦是神色怪异。
楚寒看着单面玻璃里的顾暖，她头发随意扎起，穿着简单素雅，化着淡淡的妆，很平静，保持着沉默。
楚寒不停喘着粗气，一路跑上来的急切让他根本不敢有半秒停留。
“怎么回事？”
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坐在审讯室里面的顾暖，压着声音询问道。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用自己最后一丝理智保持镇定，他是警-察，不仅仅只是深爱顾暖的楚寒。
“认罪了。”
身后警-察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作案动机，过程，以及作案工具，全部都交代了。”
“不可能。”
楚寒立马怒声否认，说完作势就要进去。
“楚寒，你冷静点。”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楚寒指着里面的顾暖，双眼猩红地等着对方，“你觉得她杀得了两个大男人吗？”
“证据确凿，而且她自己也承认了。”
“她又不是第一次承认是自己杀了人。”
楚寒立马回怼道，转身直接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冲了进去。
“楚寒，你回来。”
“算了老陈，让他进去吧。”
其中一个警察想要去阻拦楚寒，被另外一个警察拦住了。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力度之大，不仅把顾暖吓了一跳，还把在场的三个警察都吓了一跳，立马回头，就看到一脸怒然地楚寒目光死死盯着顾暖。
“楚队……”
“出去！”
审讯的三人刚开口，就被楚寒下了驱逐令。
“我们……”
“出去！”
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了，像是克制已久的猛兽，在发出最后的威胁。
整个审讯室里里的人都没看到过楚寒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此时，外面的副队长朝审讯的三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出去。
三人回头看了一眼无比平静的顾暖，收拾东西，出去了。
楚寒关上门，面对着顾暖，却久久没有过去。
顾暖看着他，四目对视，在长达一分钟的对视之后，她淡淡地笑了起来。
“楚警官大可不必这么激动。”
她说着，朝他指了指审讯桌，“坐吧。”
楚寒放在腿边的双手有些无措的抓了抓，走到审讯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需要我重新跟你交代一遍吗？”
顾暖笑着问道。
见楚寒始终死死地盯着自己，也不回答，她便自顾自的开了口。
“陈宇一直骚扰我，我很烦，加上我痛恨李婧，想要报复她，所以杀了陈宇。”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高华是因为那天晚上不止是他一个人……”
话说到一半，顾暖停下来，迟迟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所以我把他杀了。”
那晚上的事情，她始终是没有办法在楚寒面前说出来，那是她最不堪的往事。
楚寒哽咽地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动着，看着顾暖的双眸越来越红，里面渐渐升起了水雾。
顾暖抬头望向楚寒，苦笑一声，“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选择自首？”
“因为我怀孕了。”
此话一出，楚寒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双手猛地拍在桌子上，脖子上青筋崩起，“你说什么？”
“你的。”
顾暖继续说道。
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是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钝刀子，不仅在割着她的肉，更是对楚寒的凌迟。
楚寒死死咬着后槽牙，腥红的眸子聚着眼泪。
“对不起啊，把你的孩子拿来当挡箭牌，但是这对我来说，是最有利的选择了。”
顾暖仍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丝毫不在乎楚寒的感受。
她知道楚寒此时此刻的情绪正濒临崩溃，但是她不能安慰，不能表现出任何留恋。
在楚寒以及外面警-察的注视下，她无法攥紧拳头，也不能皱眉，甚至连红眼都不可以。
唯独脚趾紧紧抓着地面，似是将所有情绪都压在了地上，甚至一不小心，她就会立马站起来。
“在我的钱包里，有一张蓝色的银行卡，麻烦你帮忙给于娇，那是她的钱，之前放在我这里，一直没有机会还给她。”
她继续说着，缓缓低下头，“其他就没什么要麻烦你的了。”
楚寒终于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了回去，愤怒、茫然、心痛……
“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一字一句地问出来，心如刀割，声音发颤，“从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刻，你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我只是利用你，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只是你自己不信。”
顾暖没有去看楚寒，只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你放心，孩子你不用管。”
之所以选择告诉他孩子是他的，是因为她想保留自己最后一丝自尊，想要让他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背叛过他。
在她一步一步堕入无底深渊的时候，是他救了她，是他将她从深渊里一步步拖了出来。
“顾暖，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楚寒直起身子，缓缓闭上眼睛，那种绝望，那种全部骄傲和自负被抽干的颓然，让外面的警务人员纷纷唏嘘不已。
“好。”
顾暖斩钉截铁地回道。
楚寒曾经说过，不管她深处何处，哪怕是在万丈深渊里，那怕是在恶鬼丛生的地狱里，他都会站在深渊边上，站在地狱门口，朝她伸出手，等着她出来，只要她把手给他，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拉她出来。
哪怕是冒着被拖入地狱的危险，他也丝毫不在乎。
“可是楚寒啊，地狱烈焰灼心，深渊荆棘遍布，我怎么能拖你下来。”
他原本可以生活在神明护佑的无上荣光里，为何要为了她沾染一身污-秽？
听到楚寒摔门出去的声音，顾暖始终没有动，不断断裂坍塌的世界，全屏一口气吊着。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是她知道，只要能坚持，哪怕是痛不欲生，她都必须要忍着。
楚寒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审讯室，离开了警局，回到车上，想到自己自从遇到顾暖发生的所有事情，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感顿时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似是要将他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