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铭听到顾暖这么说，笑着摇了摇头，“解决不了了，小暖，这一切都是爸爸亲手造成的，对不起，是爸爸连累了你。”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对这世间的一切都丧失了希望。
“你嫂子的事情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找你嫂子借钱，他们家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顾家铭继续说着，语气里满是愧疚。
顾暖分辨不出来真假，但是她宁愿相信他是真心的。
“你先不要说这些了，回家等我。”
顾暖没有挂电话，但是顾家铭自己给挂了。
顾暖现在肚子里憋了一团火，她恨顾家铭，恨他从来不替自己考虑，恨他的自私，恨他的偏心，恨他得想一出是一出。
车子开进小区很麻烦，顾暖直接把车停在门口，跑着进了小区。
她再次拨通顾家铭的电话，心脏突突直跳。
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刚到楼下，一个东西猝不及防地砸到了自己面前，伴随着一声闷响，灼烫的液体溅到自己脸上，顾暖瞬间停下来，心脏也跟着停止了跳动。
她不敢往下看，而是抬头往上看去，天楼上站着一个人正在往下看，只是一瞬间便退了回去，晚上太黑了，她也没能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她缓缓低头，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顾家铭，瞳孔放大，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陷入一片空白纸之中。
手里的手机里还传来电话接通的嘟嘟声，熟悉的铃声从地上传来，是顾家铭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来电是“宝贝女儿”。
顾暖全身僵硬，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家铭，一脸崩溃。
顾家铭侧着头，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头下流出，眼神涣散地望着顾顾暖，却掩不住发自内心的惊恐。
“爸。”
顾暖颤抖着喊了一声，手机啪地一下掉到地上，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伸手想要把顾家铭抱起来，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下手，豆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顾家铭身上。
“爸，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好不好。”
她想要把顾家铭抱起来，但是一摸到他的头，发现头骨早已经碎裂，软得根本不敢摸。
她全身发软，赶忙找到手机打120，因为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小区里根本就没有几家是亮着灯的。
顾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失去顾家铭。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来了，顾暖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早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顾家铭。
顾家铭从楼上摔下来就直接断气了，弥留之际看了一眼顾暖，眼睛始终没有闭上。
人在遭受巨大变故的时候往往是不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的，因为最开始，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警察也来了，看热闹的人也围了过来。
顾暖觉得自己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她抱着顾家铭不受控制地发抖，身上全是顾家铭的鲜血。
医生在确定顾家明已经死了之后，拿出装尸袋站在一边，因为顾暖不松手，他们没办法把尸体装起来。
“顾暖。”
直到人群中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顾暖才依稀有了反应。
楚寒接到消息就立马赶过来了，从人群中挤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抱着顾家铭跪在血泊中的顾暖，事情发生得突然，他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喊了一声，见顾暖没有多大反应，迈开腿走上前去。
法医已经开始工作了，天楼上也有警-察上去了。
“楚队，家属不愿意放开死者，我们没有办法进一步勘察。”
一个警-察前来，在楚寒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楚寒示意对方走开，自己走到顾暖面前。
顾暖听到楚寒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望着他，眼睛红-肿。
“楚寒，怎么办？”
她开着问道，声音里带着崩溃和绝望，几乎是所有不好的情绪都此时此刻都写在她脸上了。
摔死的人死相都很惨，也很吓人。
楚寒办过不少案子，见过不少尸体，可是眼前的尸体是自己认识的人，他亦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蹲下去，抓着她的手，柔声道：“我在。”
说着扶着她的头把她护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再去看顾家铭。
与此同时，边上警-察立马戴着手套配合医生过来开始拍照，周围已经有不少的围观群众了，他们必须尽快将尸体装起来。
“不要。”
顾暖像是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顾家铭了一样，大喊一声，挣扎着要去拦住他们不让他们碰顾家铭。
楚寒用力抱着她不让她挣脱，催促其他警-察快点。
“你放开我。”
顾暖哭着想要从楚寒怀里挣脱，着急的想要守住顾家铭的尸体。
楚寒不做声，始终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顾暖突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楚寒吃痛，眉头微蹙，却始终不为所动。
等顾家铭被装进裹尸袋，救护车门关上，他才松开顾暖。
“爸。”
顾暖想要追出去，却被楚寒一把揽住腰，拉进怀里。
顾暖没有力气挣扎，望着救护车离开的方向，想哭出声却又哭不出声来。
楚寒半蹲在地上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地上的血迹。
鉴于家属情绪不稳定，不方便做笔录，楚寒在安排好工作之后，带着顾暖上了车。
他没有带顾暖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警局。
警局里，顾暖在椅子上坐了快两个小时了，始终不说一句话。
面前的热水换了一遍又一遍。
“他找我借钱，我说我没有，晚上他突然跟我发消息，字里行间透露出要自杀的倾向，我本以为他只是想要威胁我让我跟他借钱，可是我刚到楼下，他就掉下来了。”
顾暖开口了，低着头，眼泪滴落在衣服上，晕开了一片。
她说一句话就要停顿好一会儿，几次哽咽失声。
“他是被人推下来的。”
顾暖突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楚寒，言辞肯定，“是陆一洋，绝对是他。”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楚寒深吸一口气，看着憔悴不堪的顾暖，开口问道。
“我看到他了。”
顾暖眼里带着恨意，语气坚定：“我爸掉下来的时候楼顶有人，绝对是他。”
“是不是他我们会调查清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仔细想想叔叔出事前有没有异常行为。”
楚寒声音柔和了许多，他知道顾暖现在整根弦都绷着，稍微再受点刺激，肯定会崩溃。
“暖暖……”
就在两人交谈时，陆一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