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航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跟自己下跪，猛地从扶栏上跳下来，看着顾暖，显得有点无措。
“我求求你。”
顾暖一字一句，字字带着恳求。
她既然千方百计找到柯航，就已经笃定了他肯定知晓一切。
柯航神色纠结，看着在自己面前再没有了往日傲骨的顾暖，一股不知名的心酸瞬间涌上心头。
“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就行了。”
见他始终牙关紧闭，顾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一步一步做着妥协。
“你问。”
在长达半分钟的沉默之后，柯航笼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沉沉开口。
顾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问道：“陈宇是不是扬扬杀的？”
“是。”
一个字，恍若千斤重，重重地砸在顾暖头上。
她脑子嗡地一下瞬间炸开，耳膜打鼓，头皮发麻。
纵使她一再提醒自己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面对这个惊天炸雷，她还是被击垮了。
摇摇欲坠的身子像风中飘絮，随时会被卷进惊涛骇浪中。
柯航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还要继续问吗？”
他问。
顾暖既然千方百计地来见他，跟他说这些，其实就已经说明她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罢了。
顾暖紧咬牙关，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你确定你现在的样子还有勇气继续问？”
“高原是谁杀的？”
顾暖缓缓问出口。
她心中早已经有了推测，故意让陈子然欺负顾彤，间接害死她；让周珊珊爱上他又果断抛弃她；得奖的画；日记……
如此种种，其实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
冰冷笃定的话缓缓从柯航嘴里说出来。
顾暖如坠冰窟，像一条即将溺死的鱼。
“你其实在问我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对不对？”
柯航蹲下来，望着她。
天楼上风有些大，从两人之间穿过，让空气中沾上凉意。
“你知道你爸爸是谁杀的吗？”
柯航刚问出口，顾暖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瞪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噙着眼泪。
“看来你也猜到了？”柯航突然浅笑出声，呵呵的笑声在风中散开，窜进顾暖耳朵里，格外讽刺。
“所有折磨你、拖累你、欺负你的人，都付出了代价，姐，你应该高兴才对。”
柯航双腿微微张开，双手靠在膝盖上，勾着腰，扭着脖子望着顾暖。
“我早就让他把你的青梅竹马解决掉，他偏偏迟迟不动手。”
说完柯航倏地起身，从口袋里摸出烟，叼了一根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瘦弱的身躯以一副极其纨绔的姿势挡在顾暖面前，“妈的，如果没有他，根本没有这么多事。”
他怒声骂道，顾暖想到那天晚上顾习扬半夜去就把见柯航的事情。
顾暖张了张嘴，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想要让干痒的喉咙好受一点。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楚寒来到南城开始发生变化的。
柯航看着瘫软在地的顾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顾暖以为他要跟顾习扬打电话，猛地起身抓住他的手，“不要跟扬扬打电话。”
她几近乞求道。
柯航手指弹了一下烟灰，低头看着红着眼眶，哀哀哭求自己的顾暖，缓缓吐出烟圈，“这件事情，必须要解决。”
“我会解决。”
顾暖脱口而出。
柯航神色未将，惊讶地看着她。
顾暖抓着柯航的手借力站起来，从他口袋里摸出烟盒，抽了一根含在嘴里，侧身找柯航借火。
柯航摸出打火机帮她点燃了烟，黑暗中，那双修长白皙的手微微发抖，颤颤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烟雾缭绕中，柯航看着顾暖的脸，苍白、憔悴、有一种莫名的破碎感。
他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站在人群中笑着跟顾习扬说话，真的好美。
这些年，他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明媚的美变成了破碎的美，他渐渐明白了顾习扬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去守护她了。
在顾习扬心中，顾暖就是他的信仰，就是他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的冰山雪莲，是不可亵渎的希望。
可是纯洁美丽的雪莲花被顾家铭折断，丢弃在泥泞里，再被顾楚生糟蹋，被陆一洋摧毁、被高原玷污……
“你参与了吗？”
一支烟抽完，顾暖低头将烟头掐灭在瓷砖上，冷声问道。
柯航后知后觉发现烟已经燃尽，烟头发烫，他赶忙掐灭。
“参与了。”
他如实回答。
“我们做一个交易吧。”
顾暖重新点燃了一支烟，语气平静，眼眶还是红的，但是已经跟刚才惊慌失措的她判若两人。
从小区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顾暖沿着街道往下走，这条路她好久没有走过了，走在路上，不觉怀念往昔，只觉得物是人非。
走到大马路上，她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是我。”
她举着手机沉着眸子看着马路对面。
“我想见你。”
她又道，语气平静得如一汪死水。
“你在哪里？”
“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用力吸了一口冷空气，打车离开。
半个小时后，她站在楚寒家门口，抬手按响了门铃。
“啪嗒！”
门铃刚响，门就来了。
带着香味的暖气扑面而来，楚寒就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锐利的目光落在头顶，顾暖有一种被太阳炙烤的焦灼感。
面对面站着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似是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找我……”
楚寒话刚说出口，顾暖就倏然抬头，垫脚吻了上去。
楚寒身躯紧绷，淡淡的烟草味瞬间在他口腔里蔓延开来，他眸色猛沉，本能的想要推开她。
但是顾暖已经如同软蛇缠上了他，她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压在他的身上，咬着他的下唇，贪婪地想要索取更多。
任凭楚寒定力再好，也抵不住她此时此刻疯狂如同精魅的诱惑，更何况，她是他深爱着的人。
大手一推，门被重重关上，楚寒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她逼到餐桌上，俯身用力咬着她的嘴唇，却又极其小心地避开她脸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