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面色一僵，只觉得头皮发麻，又尴尬又好笑，“我说楚警官，你一天除了破案难道就在想这些吗？”
她承认楚寒确实每天晚上精力都很旺盛，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他对自己不回家的解释啊。
脑回路不正经的楚寒，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不是吗？”
“当然不是。”顾暖矢口否认。
“那你为什么都不想跟我一起睡了？”
一向铮铮铁骨，气场两米八，孤傲如同高岭之花的楚警官越说越委屈，就好像被自己心爱的媳妇儿抛弃了一样。
顾暖突然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严肃认真的楚寒她爱，委屈撒娇的楚寒她也好爱。
“我怎么会不想跟你一起睡觉，我恨不得天天跟你黏在一起，但是蔡蔡心情不好，我答应了她今晚上留下来陪她。”
她手攥成拳头咬住手指，克制住哭腔，“你睡一觉我就回来了好不好？”
楚寒知道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无奈之下，只得作罢。
“好，明天见。”
那语气，有一种莫名的凄凉。
顾暖嗯了一声，又叮嘱了两句便迅速挂了电话，抬起头闭上眼睛。
殊不知此时卧室里，陆一洋坐在窗前，窗户大开着，阳台上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里折射出好久不曾出现的哀伤。
曾经，阳台上的女人，也是这样去哄他的。
无数个夜晚，她抱着他，一遍一遍说着爱他。
那无数条短信和电话里，都有她对自己的深爱。
可是，那么爱自己的人，怎么突然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顾暖拿着手机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数秒度日。
陆一洋在卧室里，一直看着窗外，凛冽的寒风吹进来，让他全身冰凉，但是他好像感受不到冷，卧室里没有开灯，在外面灯光的映衬下，他好像一座不会动的雕塑。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楼下偶尔传来孩子的嬉闹声，以及邻里之间打招呼的声音。
到了晚上十点钟，顾暖看了一下时间，起身进了厨房。
二十分钟后，她端着一碗面出来，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面。
香味飘进陆一洋鼻子里，他动了一下，很快又沉寂下去，像是在等顾暖喊他吃饭，像以前一样。
但是并没有，他听到顾暖推椅起身的生意，听到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慢慢由近及远，每一个细小的声音，他都会充满希望，等着她那一句“吃饭了”，却迟迟没有等到。
顾暖吃碗面，洗了碗，直接进了隔壁次卧，接着就是收拾被子的声音。
整整一夜，两人都没有见面，更没有说一句话。
顾暖半夜收到楚寒的信息，问她睡了没有，说他已经到家了，她没有回，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盼望着天明。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她就起来了，陆一洋房间门开着，昨天晚上就开着，陆一洋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坐姿，顾暖停下来，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半点同情。
“你请个护工吧，我回去了。”
她说完便要收拾东西离开，临走前，见陆一洋一直没有动静，转身进了卧室。
“你没死吧？”
仍旧是没有回应，她察觉到不对劲，绕到他面前，只见他闭着眼睛，嘴唇发白，脸色也很难看，一副难受至极的样子。
风灌进来，她后背发凉，立马转身去关了窗，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得不行，看样子是在这里吹了一晚上的风，感冒了。
“你这样是做给谁看？”
顾暖没好气的问道，将轮椅推到床边，扶着他躺到床上，盖好被子，转而去拿了降温贴跟他贴上，进厨房迅速煮了点粥，喂他喝了粥，又给他吃了药。
等所有事情忙完，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
陆一洋一直不说话，只是目光时时刻刻追随着她。
“我跟你的护工打电话了，待会儿就过来了，这几天要过年了，我不能天天来。”
她一边说一边将药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已经好多了，这几顿药吃完应该就差不多了。”
冷漠的语气在陆一洋听来，却是不一样的。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陆一洋你有完没完，我都已经尽量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了，您能不能不要步步紧逼？我就是想回去跟扬扬一起过个年而已。”
顾暖被他抓住的那一刹积攒了一晚上的怨气瞬间就爆发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陆一洋本来身上有伤，加上感冒，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虚弱，带着哀哀之色。
“对，很讨厌你，我恨不得你立马去死。”
顾暖毫不忌讳地回道，“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不会过得这么痛苦。”
她本该有属于自己新的生活的，但是陆一洋就像一个魔鬼，拖着她，不让她从深渊里爬出来。
见她情绪这么激动，句句都是对自己的控诉，毫无感情的话语，冷漠到极致的表情，缓了好久，才把更在胸口的情绪压回去，苦笑一声，“既然都这么恨了，那就继续恨我吧。”
他说着，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你要是敢走，我马上报警。”
他说完，目光冷静地看着快要崩溃的顾暖，“如果不是楚寒，我现在也不会躺在床上。”
楚寒是陆一洋每提一次就恨一次的，就像是他的耻辱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当时是怎么羞辱自己的。
楚寒知道陆一洋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面子，自己的尊严，所以打蛇打七寸，他知道杀人诛心。
顾暖咬着牙，气得浑身颤抖，忽然上前，逼到陆一洋面前，恨恨道：“陆一洋，你无非就是想让我离开楚寒，留在你身边，借以从楚寒身上找到一点安慰，但是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逼我，我也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你威胁我？”
“你不也在威胁我吗？”
顾暖反问道，“我最后再说一遍，不要把我逼得太紧。”
说完直起身子，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