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低头看了消息，收回手机，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握住顾暖放在桌子下面的手。
因为担心顾暖喝了酒会不舒服，帮她喊了一杯热水，有同事敬酒，都直接帮她挡了。
顾暖鲜少看到楚寒喝酒，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自己喝了酒的缘故，让她忍不住频频偷看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她很难找出一个赞美之词来形容他，总觉得，于她而言，楚寒就是救赎一般的存在，是光，是希望，是温暖。
许是之前爱意克制压抑得太久，经过时间的发酵酝酿，让她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对他的喜欢。
那种喜欢，不是青春期的羞涩懵懂，而是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沉淀下来的喜欢，带着一份比以往更要真挚赤诚的倾心相许。
眼前的男人，一手端着酒杯，手腕上的钢带手表衬得那只手愈发修长好看，警察的一身正气与与生俱来的矜贵让他比平常富家子弟更多了几分沉稳。
“这是您的热水。”
服务员把热水放到顾暖面前，顾暖低头端起水杯想要喝一口，却不经意间瞥见了坐在自己对面带着针织帽的男人，脸色顿时刷的一下白了，端着水杯的姿势跟着僵住。
坐在对面的男人，手里端着一只酒杯，缓缓抬起手来，做出了一个跟她碰杯的手势，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
顾暖只觉得自己后背发凉，瞳孔慢慢放大，眼里满是惊慌，而对方，对于她的反应似是很满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倒过来示意她自己已经喝完了。
“你怎么了？”
楚寒注意到她情绪不对，关切地询问道。
顾暖喝了一口热水，摇了摇头，“没事，没事，可能是后劲儿上来了。”
再一抬眼，对面已经不见了人影，而楚寒，也正看着对面。
楚寒抬头，并没有看到坐在对面的柯航，每桌之间都有隔板，除非对方直起身子或者站起来，否则是看不到对方的。
柯航刚才站起来了，所以顾暖看到他了。
“是不是不舒服？”
楚寒问她，与此同时，柯航起身，从众人眼皮底下淡定地往外走，顾暖看到她，立马摇头，“我去一趟洗手间。”
“要我陪你吗？”
顾暖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见他执意不要自己陪，楚寒起身，让顾暖出去。
顾暖转身问了服务员洗手间在哪里，服务员跟她指了路，但是她并没有真的去洗手间，而是在转角处跟着柯航追了出去。
追到酒馆外面，顾暖看到不远处的柯航突然停下来，她跟着停下来，咬着牙看着对方，眼底噙着恨。
但是下一秒，柯航就右转，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顾暖往酒馆里面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迅速跟了上去。
巷子深处，柯航背抵在墙上，一只脚伸出去，一只脚抵在墙上，双手插兜，歪着头，看着跟上来的顾暖，嗤笑一声，“好久不见啊，顾暖。”
柯航身高不到一米八，但是因为很瘦的原因，导致他看上去瘦高瘦高的，带着一股天生的阴郁。
顾暖深吸一口气，眼底露怯，却故作淡定。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顾暖问他，见他嘴角始终挂着得意的笑，却不肯说话，眼底恨意更浓，“你是不是找过陆一洋？照片是不是你寄给我的？”
太多的疑问，让顾暖忍不住一一想要问清楚。
柯航听罢，轻嘶一声，似是有些无奈，“问题太多了，你要我回答哪一个呢？”
“柯航，警察就在隔壁酒馆里。”
顾暖出声威胁，“如果我回去晚了，他们肯定会找出来，到时候你就跑不了了。”
“呵！”柯航不以为意，不屑地冷笑一声，“你确定你能吓到我？”
“顾暖，我知道，你有新男朋友了，楚寒嘛，刑侦大队队长，人帅多金，甩陆一洋几条街，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顾暖，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我在地狱里生不如死，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活在阳光下吗？”
“柯航，我跟你不一样，我们从来都不一样。”
顾暖怒吼出声，咬着牙，崩溃道：“你永远别想影响我的生活。”
“我不是已经影响到了吗？呵呵，顾暖，你到底是低估了我，还是高估了你自己？”
柯航说着，抬步往前，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前面不远处一家后门上有一盏灯，散发出微弱昏黄的光亮，将隐在巷子里的两人身形拉长，像两个游荡人间的孤魂。
“顾暖……”
柯航逼近顾暖，凑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愈发阴鸷，“你知道吗？他么们怀疑许康是我杀的。”
顾暖浑身猛地一震，整个人宛遭雷击，望着柯航，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股寒意从脚底直传到头顶，让她头皮发麻。
“如果我被抓了，当年的真相，就瞒不住了。”
柯航继续道，顾暖此时此刻写在脸上的恐惧对他来说，是一种成就感。
“所以，你知道的，我不能被抓到。”
柯航一只手缓缓抬起，猝不及防地放到她肩膀上，顾暖肩膀猛地一颤。
“哦，我忘了跟你说，你的好朋友，不在南城了，还有……”
话还没说完，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一抽，立马松开顾暖，转身消失在巷子深处。
“顾暖！”
背后传来楚寒的声音，顾暖咬着牙，缓缓闭上眼睛，竭力把眼泪逼回去，背对着楚寒，一动不动。
楚寒冲上来，从后面拥住顾暖，“发生什么事了？”
说完立马招呼身后的小李，“去追。”
刚才在巷子口，他看到柯航得身影了，因为这里很黑，他只看到一个人影，没有看到到底是谁。
小李立马追上去，顾暖在楚寒抱住自己的那一刻，浑身一软，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得可怕。
“没事，我在。”
他将她转过来紧紧箍在怀里，“没事了。”
顾暖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全身止不住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