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息本来刚接完儿子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门口那个小盒子里面似乎是露出一个角来了。
白色的信封上面似乎写了什么话。
李舜息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上面五个字，李舜息亲启。
她其实不明白里面装的是什么，可第六感告诉她，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妈妈，这是什么？”
小儿子袁瑾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他迫不及待地抱住上次从宋瑜手里抢回来的那个娃娃，
那个小熊玩偶，是他现在最喜欢的玩具了。
说实话，李舜息原来都是不太喜欢这个玩具的，毕竟她讨厌宋瑜，所以连带着也讨厌宋瑜的娃娃。
本来是想劝自己的儿子不要继续玩的，但是再怎么说，她也拗不过自己的儿子。
只好任由袁瑾玩了。
眼见这会小儿子又去抱着那小熊，罕见地不捣乱还能安静一点。
李舜息也就作罢，拿着那信封放在客厅上。
自己拆。
但其实，这信封并不好弄，拆开的时候一不小心，所有的照片仿佛就跟压缩在里面许久了一样飞出来了。
散落在房间到处都是。
这照片上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她老公，当然，是不同的老公。
有喂女人吃饭的，有和她耳语的，逗女人笑的。
当然这些照片里面，也都是同一个女人。
长相么，是实打实的一般，最多算得上清秀，只是加上化妆和发型，这张脸就越往温柔那边靠。
这里面的袁文起柔情蜜意一样的感觉，和自己平日里见到的完全就不一样。
李舜息看见这些照片的时候，又不可置信，也有颤抖，尤其是她拿起照片的手，几乎连照片都捏不紧了。
正好，此时袁瑾抱着自己的玩具小熊就走过来了，刚要俯身去看地板上散落的照片，就被李舜息大喝一声制止了：
“小瑾，别看！”
袁瑾被陡然提高音量的话说得镇住。
一动也不敢动，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疾言厉色的妈妈。
毕竟以往对他说话的母亲是很温和的，至少不会像今天这样歇斯底里。
很显然，李舜息也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立马就温声细语下来：
“小瑾，听妈妈的话，先进房间里自己玩好吗？”
袁瑾有些懵懂地点点头，他虽然平日里总是爱玩爱闹，但其实只要李舜息好好和袁瑾讲话，他还是会认真听的。
注视着自己的小儿子回了房间，李舜息才一张一张捡起地上的照片，面色是平静的。
时不时在想着，难怪袁文起每次回来的时间都很晚，她还以为真的有那么多工作要做。
但其实，这些时间，袁文起都花在别的女人身上了。
李舜息将这些照片收好，人都有些恍惚。
她抓着这个信封，回了自己的卧室，崩溃大哭。
她想不通，自己紧握住的婚姻，外人看起来的琴瑟和鸣，夫妻间相敬如宾，怎么会突然出现了问题。
袁文起曾经承诺过有多爱她，现在这话说得就有多打脸，分明最开始要娶的人是他，为什么会出轨呢？
李舜息她想不通。
但她觉得，这都是这个女人的错，一定是这个女人勾引的袁文起。
一定是。
杨柳正在院子里浇花，阳台上各种盆栽都长得不错，尤其是几株兰花，她没怎么读过书，但是她是花匠，祖祖辈辈都是种花的。
她读书没读成器，但养花是一把好手。
养花比种植其他的东西，都需要更多耐心，修剪，松土，浇水施肥，那都是有讲究的。
也因此，她学会了等待。
原本她家发了大水，家里人大多都在这次水灾中感染了疟疾，死了，房子没了，田地也被淹了。
后来归置好后，她就孤身一人了。
村里的人都看不起她，她从前性子泼辣，跟人结仇结怨的多，村里的媒婆轮番上来说亲事，全都是一些歪瓜裂枣的人家。
气得杨柳拿着扫把连人带礼物全都赶出去。
一时间，她破鞋，破落户，心思歹毒的名声就传遍了周围好几个村，全都是看不上她，就连村里人路过都要啐她一句心高气傲，不识好歹。
但这都还好，最可怕的是晚上，杨柳是一个人住，如果不是后来政府出资建的房子比较坚固。
每天晚上都会有不同的男人来骚扰，骚扰不成就破口大骂，甚至有家室的都敢来。
那些婶子嫂子不敢跟自己家里的男人离心，更不敢对着干，于是就便只骂她，说她是下贱的小娼妇，勾引男人的下作蹄子。
把她说的一文不名，如同牲畜一般。
杨柳怎么能不恨呢？
终于，她下定决心，她要进城啊，她要活出个人样来，让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全都要抬头仰望她。
杨柳要到达一个别人都到不了的高度。
她要让那些人后悔，如此侮辱她。
进城后，她根本就没地方去，睡在天桥下，看着几个乞丐因为要争夺地盘打起来，杨柳吓得卷起自己的铺盖就逃离这个地方。
她觉得夜晚市政大厅附近的一个能遮风避雨的位置挺让她满意的，恶俗的是，那天袁文起正好下班晚，就看见一个瘦削的姑娘，到处可怜地找地方躲着。
因为她身无分文。
而且脆弱。
正常男人心里都会带上一点怜惜，毕竟故事情节里出现的，英雄救美缓解，在袁文起遇上杨柳的时候，得到了具象化。
“你……”
那时的袁文起还没想好如何组织词汇：
“你为什么睡这里？”
杨柳觉得眼前这个衣衫整洁，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书卷气的斯文模样，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人物。
但是他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可笑了。
睡这里还能是因为啥，当然是因为没地方去了啊！
“我没地方可去……”
杨柳自然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家里虽有几亩田要种，但是被水淹过就没再干过粗活了。
手指虽不如城里人白皙水嫩，却也没那么粗糙了。
杨柳垂着眸子，她知道自己的后脖颈是纤细修长，且白皙，露在袁文起的眼里，就是脆弱且没有任何攻击性的。
于是袁文起将她带去了自己在杭城的另一个小家。
那是不想应付李舜息的一个家。
原先他总是觉得这个房子没有烟火气，可他只在客厅稍作片刻，抽完了一支烟，隔着烟雾，他看见了刚从浴室里出来裹着浴巾的杨柳。
身材是那样瘦弱，那样弱小。
让人不由地心生怜悯和保护欲。
两人甚至在一起，都那样的水到渠成，外面下着大雨，屋内却是暖意升起。
最后关了灯的房间里，断断续续地声音存在好久。
这一天，正式确立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