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尝试过流落街头的滋味,一定会终身难忘。
那不仅是物质上的极端困苦,还是精神上的流离孤寂。
好在暮嫣香还有几分姿色,她自愿走进了醉红楼,她的弟弟被楚靖轩收养了。
幸亏她有几分姿色才能进入醉红楼被楚靖轩所用,让弟弟有一个栖身之所。
也恨她的这几分姿色让她没有权力去做一名普通的洒扫婢女,只能卖身求财。
苏恒有几分不忍,毕竟人家已经这么惨了。
可是转念一想,她这么惨也不是自己害的。每个人都有他的命数,非人力可以勉强的。
因而就问道。
“三皇子都让你做了什么。”
暮嫣香笑了笑道。
“专心的伺候他那些朋友,从他们那里得到王爷想要的消息。直到有一天苏大人见到了我,他要了我,不许我再伺候旁人。”
“然后呢,三皇子安插的探子,不可能就这么歇业了吧”
苏恒问道。
“真的歇业了,苏大人答应与他合作。”
苏沅绾幽幽道。
“他倒是待你一片真心,为了你宁愿成为楚靖轩的爪牙。”
暮嫣香笑道。
“或许我只是一个附加品,王爷许他的更多。谁不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呢。”
楚靖夜眸子暗了暗,嘲笑道。
“他们还挺会想,一个黄袍加身,一个权倾朝野。”
“你们能见到我,就证明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暮嫣香嘴角的笑终是淡了下去。
那倒也是,如果暮嫣香真的知道一些秘密,楚靖轩早处理了她。
“不过,我好像真的知道一个秘密,楚靖轩怕是想造反。”
众人一惊,楚靖轩不仅想跟兄弟争储君之位,还想跟他老爹皇帝斗。
人品不高,野心还不小。
苏沅绾慌忙道。
“你想干什么,不活了?”
暮嫣香点了点头,笑道。
“嗯,不活了,你们走后我再死,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苏恒急道。
“为什么呀,你干嘛非得死呀,我花钱给你赎身,送你出城,保证三皇子找不到。”
暮嫣香虽还是扯着笑,但泪已经淌了下来。
“不必了,真不想活了,我弟弟死了,虽然他们都瞒着我。可我还是知道了,我的弟弟死了,他觉得因为自己姐姐才成为娼妓,他便不活了。可是,我的傻弟弟呀,没有你姐姐也不想活了。”
苏沅绾心下凄凉,暮嫣香是父亲养的女人,她伤害了母亲罪该万死。
可是人家真要这么利利索索地去死,心下又万分难过。
苏沅绾轻声道。
“你不必如此,父亲的事儿我们不管,只要你永远不进苏家门,我便不会为难你。”
暮嫣香笑着抹去了泪。
“苏大人怎么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弟弟死了。”
事实证明,婊子真的很难爱上恩客,不管他出手多么阔绰,态度多么温柔。
嫖娼本身就是买卖,强迫商品爱上买主真是有点儿强人所难。
幻想烟花女子身处淤泥肮脏,品性却如白莲般清纯无染。
然后劝人从良,从此以后当一个贤妻良母,从此相夫教子。
有这功夫,去跟正正经经的良家女子,举案齐眉不行吗?
所以就别说什么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了。
想要有情有义,你去找什么烟花女子?
徐彦卿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开口道。
“姑娘不必如此决绝,有些人死了是想让旁人好好的活着。因为有些人有些事对他来说,比活着更重要。”
苏恒剥着一个洞庭红橘,诚恳道。
“真的,你弟弟是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他想让你了无牵挂地活着,你别辜负他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个个化身得道高僧,劝人活着。
暮嫣香微笑着倾听,未置一词,这才是一个名妓的修养啊。
不仅满足人们视觉上的享受,连精神上都兼顾。
临死前还微笑着满足苏沅绾等人的表现欲,这样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呢。
众人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得离开。
临行前红姐终究得到机会将魔爪伸向了苏沅绾,赔笑道。
“小公子,有空常来玩,红姐给你内部优惠价。”
苏沅绾红着脸抽出手,道。
“多谢红姐,爷有钱,不用你优惠。再说你们这钱,挣得也不容易。”
把个红姐感动得一塌糊涂,这么俊俏还这么怜香惜玉的小公子哪儿找去呀。
染尘“噗呲”一笑,道。
“你倒会说话,小模样也俊俏,改天来你染尘姐这儿,姐陪你好好玩玩。”
楚靖夜一把拉着苏沅绾走出了醉红楼,。
身后传来一声,“哎呦,断袖!”
楚靖夜面无表情地拉着苏沅绾往前走,几个人也都配合着沉默无语。
线索又断了,貌似苏辙是出不了大理寺了。
苏恒劝慰道。
“也不是全无收获嘛,咱们不至少知道三皇子要谋逆嘛。”
苏杭反唇相讥道。
“然后呢,去皇上那儿告发他,证据呢?”
无论如何,楚靖轩都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他的母亲贤妃娘娘还活着,这就代表着她能时不时的对着皇帝吹吹枕边风。
当然依本朝皇帝的尿性,贤妃能吹到枕边风的机会也不多。
因为皇帝实在是风流了,继位后硬生生把三年一次的选秀改成了一年一次。
劳民伤财不说,哪儿找那么多漂亮的良家女子给他霍霍?
礼部只得请示后放宽了选妃的门第要求,原本五品以上大员家的嫡出小姐才能参选。
到后来庶出也无所谓,发展到现在九品芝麻官的女儿都能接受。
有些读书人家的平民美人,也不是不能要。
楚靖夜看了徐彦卿一眼,道。
“听说徐尚书今日回了京城,走,去尚书府。”
徐彦卿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你们不要为难我爹。”
苏沅绾便宽慰道。
“我们只是想了解情况,不会为难徐尚书的。”
徐彦卿只得默默跟着几个人往自家府宅走,两条腿灌了铅似的。
苏恒好奇道。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堤坝,要让我爹和堂堂工部尚书亲自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