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阿姐，你不要同那斐越走得太近，你忘了我同你说的他那些风流事？”晚上，我钻进阿姐的被子里。
“嘉钰可是心仪七皇子？”阿姐不答反问，语气带着点忧愁。
“……”，我顿感无语：“他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能看，也就写一写诗文，摆弄摆弄全是花架子的骑射。而且他品行不端，哪里值得人托付！”
阿姐松了口气：“那便好。”
“什么那便好？阿姐，你可别晕了头了。”我在被子里晃阿姐的胳膊。
阿姐轻笑一声，不再应我。
我没再见过斐越来找阿姐，也好些时日没见过父亲。
阿姐说父亲领命南下兆锡查官盐被劫一案。
一个月后，没等回父亲，却等来了陛下赐婚阿姐和斐越。
我看着阿姐，想从她眼里找出些东西来。
阿姐却开口：“秦家左手握燕国经济命脉，右手握军马，陛下猜忌久已。我能嫁给七皇子，已是最好的结局。”
我自是知道。
可我如何能接受你嫁过去，再次为斐越筹谋皇位，却被他逼着吞金去世，带着孩子一尸两命，秦家被抄，父亲不知所踪。
我假意服从。
在阿姐大婚前夜，说着最后陪阿姐睡一个晚上。
然后给阿姐下了剂量不小的迷药。
“秦聿，阿姐就交给你了！带她去找父亲，让他们逃往去卫国、去北昭…都好。”
秦聿好像东西进了眼睛，抽了抽眼皮子。
“二小姐当如何？”
“我替阿姐嫁！”新婚夜，我要斐越的狗命！我恨恨地抓着纱帘。
“这可是欺君之罪。”秦聿看着我，月光撒在他的脸上，怎么此景有些奇怪得眼熟。
6.
秦聿把阿姐带走了，当夜我送走了霖芷，是随我长大的丫环，前世替我拦刺客死的。
我代阿姐嫁入了七皇子府。
轿子晃得很，同我的心情一般。
我未出声，再过几个时辰，说不定我已经不在了。
路上有些热闹过头了。
我挪了一下脚，想掀开盖头看看窗外。
“二小姐，还是安心坐着吧。”
是霖芷！
“你不是走了吗？霖芷，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我掀开盖头，看见了一身黑色北燕服的霖芷。
荒谬，这可是前朝的宫服！
霖芷对我的震惊视而不见，我撩起车帷一角。
这根本不是去七皇子府的婚车！
马车已出了城，城外皆是身着北燕甲胄、拿着红缨枪和刀剑的士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转头问霖芷。
霖芷却一个手刀劈过来。
赶了三天路，除了吃喝拉撒，霖芷都不同我说话。
我被带到燕国最靠北的丞贤州。
这里在早几年闹过逆贼造反。
而城内却大多是身着北燕特产阮南锦织的行人。
我有些怔愣。
霖芷带我进了城主府，在这里我看到了秦聿。
我上前抓住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护送阿姐去找父亲吗？”
秦聿递给我一只饰银铃铛的玉镯，是阿姐的东西。
秦聿：“郡主，公主说等她回来亲自同你讲。”
“什么郡主公主的，你说清楚！我阿姐呢！”
我在丞贤州相当自由，只要不出州，去哪里逛都行。
我百无聊赖地在这个地方等，等阿姐，等父亲。
偶尔也会想想秦聿唤我郡主是什么意思。
我脑子很乱。
上一世根本没有这些事情。
父亲忠君爱国，阿姐虽清冷但对斐越却小意温柔，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7.
南燕归降了。
当今皇帝是从前南燕的云珈王，北燕国唯一一位异姓王，一朝逼宫北燕帝，灭其族，自立为皇，改北燕为燕。
父亲以北燕五皇子的身份讨伐逆贼。
文武百臣皆叹服。
刀架到他们脖子上询问的。
秦聿同我讲了些外面的事。
又呆了半个月。
父亲登基，封阿姐为赫明公主。封我为明珠郡主，入北燕允怀王的宗祠，我们改姓为南。
我被接到了宫里。
父亲带我和阿姐进了北燕宗祠。
“你是我同胞兄长的女儿。”
“我八岁封太子，十四岁被送往卫国作质子，我有些才华，卫帝知人善任，却也不敢重用我。舞象年华娶了我的夫人，有了嘉乐。”
“等南燕快覆灭北燕的消息传来，我才忙带着嘉乐前来北燕寻我的母亲和兄长，可惜我刚到北燕，便得到北燕皇室已尽数被折辱而去，听说，最小的一个公主…才将将两岁。”
“我不死心，去了趟将礼寺，这座寺在临安寺对头，求什么都不灵，没什么人愿意去。是我未出卫国时与兄长常常见面的地方。”
“我想，去碰碰运气。于是，便遇上了尚在襁褓的你。”
我听父亲说完，不敢置信。
如若父亲有登基的想法，为何前世还要看着阿姐吞金去世，自己又不知所踪。
那上一世又如何解释。
我想不通。
父亲让我祭拜了亲生父母和北燕先辈，便放我回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发愣，不明白如今的走向。
秦聿笑着端来一碟葡萄：“公主吩咐的，您爱吃这个。”
我看着秦聿，又看了眼门口的霖芷。
好像所有人都瞒着我，这些人都是父亲和姐姐的人，既是他们的人，又为何为我而死。
我顿感委屈。
摸出一块黄金佩扔到秦聿面前。
他把碟子放在桌上，捡了黄金佩起来。
“这可是属下的传家宝，前些天找了好些日子都没找见，这下去指定要被先辈说骂了，多亏了郡主。”他笑着收起来。
我瞥他一眼：“是吗？那日去临安寺的路上，从戴银色面具的劫匪身上抓下来的。”
秦聿便不笑了。
7.
阿姐今晚钻了我的被窝。
“埋怨阿姐瞒着你？”
我转过身背对着阿姐，不理会她，嘴却撅了起来。
“在血缘上，你虽是我的堂妹。但我和父…我却是实实在在地把你当做亲妹妹对待的，若事情有半分不妥，秦聿便会带你去西域。”阿姐轻轻向我阐述。
我怎么会生阿姐的气。
我不过是不喜欢阿姐怕连累我的样子罢了，明明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斐越如何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上一世强娶我，辱阿姐之事我实在难以忘记。
“…逃了。”，阿姐抬了头，捋了捋被她压住的头发：“应当是跑到卫国去了，不过，无关紧要。”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死。
“我先前以为你对他有些儿女情长，还怕动他会伤害到你。不过按你在大婚前夜说的话，阿妹好像同他有不小的恩怨。”
阿姐好似宽慰的话，我却听出来几分疑问。
我没有回答阿姐的话，反而问了她一句：“阿姐，那你和父亲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我嫁斐越。父亲南下查官盐，便是去调兵，大婚之日父亲出兵。”
不对，前世父亲根本没有调兵，你顺利嫁给了斐越。
前世发生了什么导致叔父没有出兵。
不管如何，我转身抱住阿姐，附其耳：“阿姐，我希望你这一生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傻妹妹，我们都会的。”
8.
斐越逃去了卫国，听说很得卫国灵曦公主的欢喜，说不定过几日都要做驸马爷了。
叔父向卫帝要斐越。
卫帝开口便是五个城池。
叔父哪里能答应，当即便要亲征，攻打卫国。
前北燕帝在马背上一统南北双燕，叔父作为他的儿子，身体里又怎么会不流些向往霸业的血。
可阿姐说她要去一趟西域，此事等她回来再商榷。
我想同阿姐一起去，父亲自从变成了叔父，我便很是不适应，总觉得他眼神越发漠然。
可叔父说他刚称帝，边界不太平，他不能再看着兄长的女儿出任何意外。
阿姐很是赞同，隔一天卯时，阿姐便走了。
整个燕国后宫就我一个郡主住着，叔父也未曾纳什么妃嫔。
我整日闲闷得无聊，让秦聿移植了数十棵桃树到宫里头。
这暖洋洋的春日里，赏几树桃花，心情宛如被仙子轻抚，爽快多了。
再闲些便同霖芷、秦聿打一打马吊。
这后宫里，委实没有什么生气。
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阿姐还没回来，西域之行如此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