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漏网之鱼。”帝江眉一挑，直接夺走了桌布。
“帝江，杀千刀的。你要干什么？还给我。还给我你把我的桌布拿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山主。此次下凡可当做是你的历练，自然不能如此奢靡。”
此钱帝江已经发现她除了修炼必备的灵丹妙药，还从大荒山带了不少黄白之物下来。每次来都要收回一些东西。
“不能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还不如马上把我弄死。”
“大山主，你可不能死。现在死了元神不能马上归位，还会受到重创。”
帝江一脸挑衅地看着她，一副“我谅你也不敢死。”的表情。
她这个神使，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取笑隔应她。如今他更是逮着机会了，可不得得意个够吗。
“活也活不成，死也死也不成。”憋屈，太憋屈。荻花夺路而出，好气啊。谁有办法帮她弄死她副官。
肚子饿得咕咕叫唤，荻花还未辟谷，没得吃得饿死。
“小荻你怎么了？”
昊允一回来便看见荻花瘫在草坪上奄奄一息。他蹲下去摸了摸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活着。
“你哪里不舒服。”说着，他往她身上东摸西摸。荻花有点生气，一眼看去昊允一双眼睛红红的，眉头皱着，焦急地望着她。活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兔子。
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可她还是气不起来，一个神的博爱，她没有给众生，泰半都给了他了。
荻花又气又饿还过不去那坎，折磨自己妄图好受一点，“我只是饿了。”
“那我给你找吃的。”
不多时，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鸡腿。
荻花不客气地拿过来啃了几口。感受到对面灼灼的目光，荻花放下鸡腿“你看着我干嘛？”
昊允一把握着她的手，“小荻，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千万别自己生闷气了。”
你不嫌油得慌么。荻花一把把手抽了出来，在昊允面前身上抹了抹。
说起来也是自己无理取闹了，怎么能和昊允计较呢。
荻花想到这，笑着对他说，“好。”
“太好了小荻，终于有一件我能为你做得事了。”
昊允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眸光忽闪忽闪，似晨间草尖上那点要坠不坠的白露，晶莹剔透。睫毛颤巍巍的，带着几分令人心软的脆弱。
这样全无保留，毫不设防的柔软的目光，她有多久没见过了。
自从她从沉睡中醒来，昊允就开始对她疏离冷淡，直至两人分家。
虽说下凡万般不愿，不过这些年能和昊允修复关系，也算意外之喜了。
冬峰晚间不再飘雪，皓月笼纱，月色朦胧起来。
竹室清幽，夏吾烫了一壶茶，茶水升起袅袅热气，氤氲着他的眉色。
他端起菜托，双手举过眉毛，“三个长老对师父不敬，要不要我告诉他，您的真实身份。”
荻花接过茶托放在面前，“用不着，如果大家都知道我们的身份，被严密保护起来，哪里还有他们下手的机会。”
“我明白师父是想引蛇出动。只是这样一来师父你和昊允神君就危险不少。”
“危险？”荻花挑了挑眉毛，她经历过危险的事可不少，眼前这桩，根本算不上什么，她端起茶托喝了一口，“那也不能坐以待毙。”
“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会用傀儡术的宗门很多，不过有些一直在闭关。四个死了掌门的门派大乱，看起来，像是自顾不暇了。”
“启动弑神阵，不可能没有损伤，闭关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在闭关。”
“是，弟子继续去查。”
“不必了。让他们自己出来，既然他们觊觎神的力量，绝不会就此罢手。”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在明，敌在暗。要想防守得当，提升神力也迫在眉睫。
“四个掌门都有被心魔入侵的迹象。弟子斗胆猜测与魔界有关，只是不知道魔尊是否知晓。”
“如果是魔尊对付我，我不会有命在。至于她知不知道……大约是知道的。”
荻花对现任魔尊孔奚有几分了解，晓得她其实对神，对六界都没有兴趣。唯一感兴趣的是她随时可能死而复生的夫君，前任魔尊。
“那些掌门也是被骗了，弑神阵的阵法图必定不是完整的。那些魔也是把他们当成马前卒了。”
如果他们知道完整的阵法图又怎会贸然行动。用弑神阵来弑神，有钱也没命花呀，与虎谋皮哪有那么简单。
荻花立在宣英峰峰顶，她闭眼，打开身上的经脉连接扶云山五座峰的灵脉，感受着那些原本属于她的灵气。她彻底与墟云山融为一体。这一刻她是墟云山的石头，水流，一草一木，一阵风。她可以看到墟云山正在发生的一切，她好像回到了三十三万年前，她还未化形的时候，那时她可以附在山间任何一处，自由自在的，没有背负任何责任。朝为云，暮为雨，时时做清风，那时她每天的生活都是在各个灵山之间游荡不知道有多快乐。
她游荡过竹室，通过竹材间的缝隙，看见竹室内，夏吾拿出一尊木头雕成的美人像爱怜地抚摸着，他指尖一点一点滑过木像，就像在抚摸恋人的脸那样子是那么缠绵。
那眉眼，那轮廓——分明就是绪零
荻花飞向竹室，“哐——”的一声一脚踢开门。
“拿出来。”
夏吾坐在桌案前纹丝不动，对荻花的话置若罔闻。
“我让你拿出来。”
荻花怒不可遏，冲上去就是一脚。
夏吾纹丝不动，仿佛在嘲笑荻花的不自量力。
荻花勾起一抹冷笑，眼里是属于上位者的鄙夷和冷淡：“夏吾你凭什么？觊觎你的主神，你不觉得自己无耻吗？”
“弟子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哼——夏吾，你记住了，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对绪零有那样的心思，唯独你不可以，青浚不可以，你不知道吗。把她推入混沌裂缝，不就是你和他吗？”
夏吾骤然抬眼，眸中风雨交加，他蠕动嘴唇，喉结滚动，却始终一言不发，沉默地像个雕塑。
“滚出去。”
夏吾坦坦荡荡地出去了，风雪骤然变大，寒风裹挟着冰冷的雪花，天地间茫茫一片，仿佛要把什么埋葬。
大雪压得屋外青竹嘎吱嘎吱作响，脆弱的枝干却迟迟不肯倒下。
夏吾挺拔地站在那里，风雪覆上他的发丝，他的睫毛，眉毛，要把他冻成一座冰雕。
他只那样站着，和荻花静静地对视，他什么也不说，却分明是在与荻花对抗。
荻花觉得气闷，她什么也做不了，你说他大不敬？
可他分明什么也没做。
他汹涌澎湃的爱恋也只让荻花窥见了一角，那海水下的冰山不知道有多庞大。
更何况，他已经成神可以与荻花平起平坐，曾经只敢暗暗窥视绪零的背影的小小祭司，如今他完全可以坦然说出自己的心声。
他的确是个修炼天才，别说整个凡界，就算横贯古今也是难得的。他能成神不仅得益于他上古巫族的血脉，更是他异于常人心志。
荻花摧毁不了他的爱恋，反而会使他更加坚定。荻花何尝不知，她只是在生自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