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神魔大战,牵扯的种族甚多,其中有部分巫族被魔族诱惑,背叛神族,以至于神族吃了好几个败仗。
神魔之战持续了几千年,最后以魔族的失败告终,神族也大大地伤了元气。从此以后,神族不再信任巫族,撤去巫族祭司的身份,与此同时,命令重和黎两个神明推倒登葆山,伐了建木,令天越来越高,地越来越远。
人终于不能凭借己力上天下地了。神和凡人同乐的场景不再有,神和凡人的距离也原来越远。
神明甚至开始忌惮能够修炼的凡人,尽管天地间的灵气越来越少,使得凡人的修炼更加困难,但不代表他们就不会飞升成仙,甚至可能修炼成神。
这些不是没有引起荻花的警觉。雲州有一群巫族他们没有参与神魔大战,很早便在在雲州安顿下来和雲州的凡人通婚,生下有灵力的孩子。
他们一心跟着绪零,世世代代以侍奉绪零为荣耀。
而他们已经懂得了长生,还修习法术,虽然与神族还不能匹敌,但是难保不会被神族忌惮。
秋季的海味最是肥美,一层层的海浪冲刷上岸,到了脚边就只剩下一点白沫,海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湿咸的气息。
在这样美好的天气,荻花拿着极渊枪幻化成的海叉叉鱼去了。
诚然,堂堂神器用作叉鱼之用委实辱没了,不过呢,用极渊枪叉鱼准头意外的好。
“比起母神的淮则箭还是有些差距,不过也算不错了。”
淮则箭是母神的神器,自然是独一份的好,荻花自以为给足了极渊枪面子。
浪里认命叉鱼的极渊枪突然倒转过来,尖头指着荻花,好似要把荻花当做鱼来叉。
“阿零救我,救我啊。”
“谁让你说它不如淮则箭,这下知道了吧。”
“我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枪大爷你就饶了我吧。”
“好啦。”绪零捉住了极渊枪的末端,极渊枪枪身发出嗡鸣声想来挣脱出来。绪零摸了摸枪身,算是安抚了它。
见桶里的鱼都差不多了,荻花唤夏吾把海味都料理了。
绪零把极渊枪变回来,用帕子细细擦拭枪身,那极渊居然弯了弯尖头指着荻花。
荻花嗓子眼发干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立马坐起身来,装作要去看夏吾料理海味,还没走近就看到了一出好戏。
“祭司大人,我,我来送海螺给你,你可知道我的心意。”女子羞羞答答从怀里捧出一个海螺,雲州女子若是欢喜一个人便会送一个海螺给心上人,寓意心意相通。
夏吾没有接过来,他低着头说:“洁净吾身,以奉神明。我已经决意要把此身献给海主。你不用等我了。”
“我我,明白了。对不起。”女子收回海螺仓皇跑出。
“夏吾。”
夏吾转过身来神色如常,完完全全把刚才的事抛在了脑后,他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山主,小宴马上就做好了,还请稍等片刻。”
这个人分明才两百岁在巫族中也还未成年,却偏偏老成得不了,荻花都没看他笑过几次,无趣极了。
祭司是巫族中选出一个最有灵力的孩子出来侍奉神明。孩子从小茹素不得沾荤腥,还要喝露水,日日焚香,清规戒律样样少不得。尽管如此,也没有明令禁止祭司不能成婚,前几任祭司都是成婚了的。他用绪零为借口拒绝别人的爱意为什么呢?荻花觉得她抓到了什么苗头。
“你身为祭司,侍奉绪零是应该的。只是做饭这种小事实在用不着亲力亲为。”
他仍是那副谦恭的样子,“这是我的本份。”
“夏吾,你需知道,巫族寿命只能活上千年,即便修行了长生术,也只能活上万年罢了。而先天神呢,只要不遇大劫便寿无尽时。上万年的寿命与这天道德寿命相比实在是……”荻花故意顿一了下,然后笑了笑,“对于先天神来说,巫族是非常渺小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
“呵,回答得这么勉强。”
“夏吾明白自己的身份。”这一次回答恳切了许多。他低下头,转身默默做事。
“去了这么久才回来。”绪零已经把极渊枪收了起来,海风吹起她耳边的细发,为她平添了几分温柔之色。
“哎,我看鱼烤得差不多了,我这等着吃的。”
桌上很快摆了几碟鱼,荻花拿起一串烤鱼就往嘴里塞。
“你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我就是觉得特别好吃嘛。对了阿零,我想起来一件事。自从神魔之战之后,天神忌惮有法力的凡人,已经到了要绝地天通的地步了。雲州众人修仙,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对象。”
“身为天神叫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吗?”
“绪零,我是觉得为了凡人,跟众神作对,不值得。”
“我从未惧怕过这些,你也不要。”
“阿零。我何曾怕过他们。只是这次的事不一样。我看青浚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而且你晓得他那个人眼里只有所谓的大局和平衡之术。我怕他针对你呀。”
“荻花,莫说他们不敢针对我,便是跟我开战,我也毫不畏惧。我绝不会放弃自己的信众。”
荻花心中劝不过她,叹一口气,“哎,总之,我跟你一边就是了。”
……
“海主,我都听见了。”夏吾从暗处走了出来。
“什么?”绪零疑惑地看着夏吾。
“绝地天通,我们不愿意让您为难。”
“别担心,有我在,总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海主,如果你为了我们和众天神作对,那我们该如何自处。”
“那你们要放弃修行,任人宰割吗?”
“——”
“夏吾,我早跟你说过,这世间只有强弱,没有对错之分。你若为强者规则就由你来定。况且水无常势事无常态,你怎么知道他日你法力不会在他之上。”
“海主,你真的相信我们吗?”
“不是我该不该相信你,而是你该不该相信你自己。很多事情都取决于你。”
“取决于我?”
“真正强者不该是恃强凌弱,而应该保护弱者,这才是强者应该做的事。所以,我反对他们的做法,不仅是因为你们……你明白了吗?”
明白……他一直都明白海主是个多么好的神,她不像那些只会站在高处俯视众生的神明,是真的把他们放在了心中。
就是这样啊,他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想要靠近她多一点,哪怕一点点,哪怕他明白他只能陪她短短两千年,他还是忍不住多贪恋这一点点美好。
如果海主知道,她的祭司爱慕着她,她还会用那种温暖的眼神看着他吗?
不,他不能,他永远不能让海皇知道他的心意。就把他当成一个小小的祭司就好了。
除非他有天能够与她并肩而立,或许那时,他可以坦然的讲出自己爱意。
会有那么一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