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夫人自从得了仙胎的显示以后,侍奉神明更加殷勤。
过了两年,她觉得自己侍奉神明还是显得不够庄重。非得让自己的女儿也跟着去要从小抓起。
天没亮,荻花就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悲惨得不行。圆圆的小脸让侍女用帕子抹了抹,小袄子一套,稀里糊涂地就给拉上了马车。
大清早的庙里香客居然不少,荻花睁开耷拉的眼皮瞅了瞅,发现上面的神像,她也不认识。没办法,升的仙太多了,哪能个个都记住啊。
秋夫人叽里咕噜念了一通,保佑我儿,保佑我全家之类的。然后就拉着荻花扑通给跪下了。
荻花还没跪稳呢,神庙突然开始震动,神像,香火不住地摇晃,层层叠叠地摇出了影,房梁上的灰扑簌簌往下落,案上的贡品齐刷刷地滚落。
庙里的香客惊叫声此起彼伏,个个东倒西歪。
荻花身体比脑子快一步,她双膝赶紧离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庙里立刻恢复了平静。
荻花被这么一吓清醒了,看来是庙里神仙太小受不住她这一跪。
看来神位太高是她的错咯。
角落里有个一修士目睹了这一切却不做声悄悄匿了。
为了惊魂未定的香客们,为了庙子,荻花只得没形象地扑在地上哎哎地叫唤,佯装肚子疼。
秋夫人无法,又受了一遭惊吓,觉得今日不宜拜神。只得带她回家去了。
行至半路,马车让人给拦了。
拦下他们的马车的人正是刚才在角落里的修士。凡界对修士还是很敬重的。仙凡有别,在凡界也需得有灵根的人才能修炼,天上住的神仙实在太遥远,在普通大众看来,能活得几百年的修士也能算作神仙了。
“不知仙人拦着小妇人的马车可是有什么指教?”
“我观马车瑞气冲天,这掐指一算,原来小姑娘有仙缘啊。”那修士抖一抖他的眉毛,一双眼睛闪着精光。
秋夫人一听这话,喜上眉梢:“那可不是吗?我怀着她的时候,就有仙人跟我说,我这胎是神女转世。”
“可惜,她命中注定有一劫。”
“什么劫?”
“天机不可泄露。你需得将此女交给我,让我带着云游四方,求得仙缘。”
哼,人贩子。
秋夫人虽然是她在凡间里的娘,脑子却着实不太好使,三两句话就把自家女儿的信息透露的一干二净,还被人牵着鼻子走,还好当家的不是她。否则,一大家子,家产得败光不说,还得流落街头。
“这?”夫人有些为难,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且她只得这么一女,便是远嫁都舍不得,若是让她离开自己去修行云游,免不了晚景凄凉。
“大师,容我再想想。”
“可得加紧想想,时不待人。”老头子装模做样地捻着胡子,摇头晃脑的。
有意思,居然骗到她头上来了。先前在大荒山时就听说过,凡间有些修士修为停滞,精进不了就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比如鼎炉一类的,而作为鼎炉的女子,本身有些灵气,也会被毁掉。
修士双目浑浊,灵气也混浊。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小姑娘,不收拾收拾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芝麻感应她的心意,从她怀中钻了出来。
扑通一下扑到那道士脸上。道士不以为意,随意挥了挥手,下一秒感到山都倒了。
“滚滚滚,救命。”
秋夫人再笨也看出了端倪。一个修士居然会被一个小奶猫压倒。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修士不是她表面上看上去的修士,小奶猫也不是她表面上看上去的小奶猫。
“什么仙者,居然会被一只猫欺负。”
总之,她再不理那道士,吩咐车夫驱车走了。
芝麻见好就收,在他脸上蹬了一下,“喵喵……”叫了两声,又扑到荻花身上,钻进了她怀里。
修士却犹自不甘心,打算强抢,他一剑砍在马车的车轱辘上,车轱辘瞬间崩坏,逼停了马车。
马车内震动,秋夫人和荻花不由地摔出了座位。
修士掀开门帘,打算抢了人就走。
荻花一个眼神向修士扫过去,如同数九寒天,冷冰冰的,像是在看死人。
他吓了一跳,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秋夫人抱住荻花,对修士怒斥道:“你要干什么?”
修士回过神来,眯着眼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一个凡人还是简简单单的事,有什么好怕的。
他胆子大了,抢过荻花就走。秋夫人拉不住,只得大声呼救:“救命啊。”
修士抱着荻花,御剑跑远了。清远镇的都是普通人,没有修为。拿修士没奈何,秋夫人哭天抢地,也没人帮忙。
“哈哈,早知道就懒得编哪些瞎话了。小美人以后跟着爷吃香的喝辣的。”
荻花掏出一张符,贴到他身上。修士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揭开符纸。
就在一瞬间,火光自他手上燃起,还来不及呼痛,直接把他烧死了。
凤凰涅槃时的凤凰火,燃尽一切不洁之物,便宜你了骗子。
自从上次拜神差点被修士掳走以后,秋夫人再也不敢带着荻花随便乱跑了。
荻花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她才不想每次去庙里头都搞得那么大的阵仗。一次是意外,两次三次还不得露馅。
然而新的麻烦又来了。
秋家老爷不知道哪去听了些耳边风,终于觉得荻花不学无术不大好了。还是得学习些基本四书五经,最重要的是学习女则女诫,这样才能嫁个好夫婿。
荻花是烦得不行。她从洪荒期过来,一路上奉行的是弱肉强食。大妖,神,鬼,魔之间向来用拳头说话。
即便荻花是一种弱小的花,她也要做其中无聊不摧的一朵。难道对战时敌人会看你是弱女子就手下留情吗?弱者是没有尊严的。靠迎合谄媚男子获得生存,与荻花的价值观背道而驰。
再者,那先生张口满篇知乎者也,烦得荻花脑仁疼。
实在烦得紧了,荻花给老先生茶水里里下了点助眠的药。喝了就会昏昏欲睡,次数多了以后,老先生学聪明了,进书房以后,茶也不喝,糕点也不吃,甚至燃着的香也给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