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喝酒后,乐正曜又吹了冷风,刚好没两天的身子又倒下了,且来势汹汹,一时群医无策,说是让去请萧三小姐,皇帝又不让,也就只能这么拖着了。
“唉。”清舟喝了口茶,又是一声叹息,众人都习惯了她最近这悲春哀秋的调调。
“别叹了,上次让查的东西,我这里传回消息了。”九渊拿出一张纸递给清舟,“那个江湖郎中早死了,我这里没查出什么东西来。”
“天芮,漪幽谷有消息吗?”清舟问道。
“漪幽谷目前还没传回消息。”一黑衣人闪身出现,单膝跪在离清舟三步远的位置,虽有刻意伪装,但是,那软糯的声音,还是没有什么威慑力。
“诶?你,你,你……”清舟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跑到那黑衣人身边,“玄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主子,在您过了武亮山时,与天芮大人做了简单的交接。”依旧低头单膝跪在地上。
“考核都合格了?”
“托主子的福,都通过了。”
“你,抬起头来。”流火听着这极其耳熟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地走到玄天的面前,他上次只与他匆匆擦肩几次,不曾仔细听他的声音,刚刚听他回话,怎么那么像那个小不点。
玄天咬了咬唇,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闪闪地看着流火。
“真的是你?!”流火只需一眼,就立马认出了眼前人。
“流火哥哥,好久不见。”玄天看着流火,展颜一笑,这一笑,却是犹如突然绽放的昙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昙花一现可倾城,美人一顾可倾国。”清舟下意识地说出这么一句,玄天愣了一下,立马飞霞满面,低下头,修长白皙的脖颈在黑衣的衬托下,更是诱人。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清舟又不自觉地念出了徐志摩的那首经典《沙扬娜拉》,白墨皱眉看她,又在调戏小男生,伐开心。
流火定定地看着满脸羞涩的玄天,斜睨了清舟一眼,“师父,不要随便调戏小孩子。”隐隐带着怒意的语气,这倒是从未有过。
“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过十五了。”玄天糯糯地说道。
清舟被流火这么一训斥,有些愣神,后在他二人之间,眼珠子这么一转,突然悟到了什么,一脸的不敢相信,拍了一下额头,后退到白墨身边,“我要报仇。”看着流火,有些恶狠狠地小声与白墨说道。
白墨瞥了清舟一眼,“幼稚。”吹了吹杯中的茶叶,刚要喝一口,手上顿了一下,杯盖挡住嘴部,“记得叫上我,我要观战。”
清舟嘴角抽了抽,“您可真成熟。”
本因清舟而弄得乌云密布的一天,却因闪亮亮的玄天小朋友的出现,而变得艳阳高照。
玄天长得实在是太可爱了,清舟又要求他去把衣服换了,明着呆在她身边,所以,现在只要是流火不在,谁都要上前去调戏一两句。
玄天又因常年都是隐于暗处,跟人都不怎相处,所以,很容易脸红,他一脸红,就更让人有想好好欺负一下的欲*望,如此反复,直接把流火惹恼了,把又要来调戏的胧绯骂走后,再没人敢上前撩虎毛了。
因给乐正曜治病,乐正曜特意让人给清舟他们一行人安排了一个小院,院中有一个小池塘,清舟那几日进宫给乐正曜看病回来,一时睡不着,都会独自一人来这里闲逛一圈,然后再回去睡觉。
今天被流火和玄天的相认冲击到了,又有些睡不着,就披着大氅,来到湖边闲晃,刚转弯,就看见了池边坐着一个人,看背影,很像是玄天。
这小不点,大晚上的不休息,蹲这干嘛?
清舟好奇地走上前去,“玄天小朋友,在这干嘛呢?”拍了一下玄天的肩。
“主子。”玄天刚准备起身,清舟就按住了他的肩,挨着他,一起坐在了池边。
“小不点,你是不是喜欢流火啊?”清舟一坐下,开口就问了一个这么劲爆的消息。
玄天惊得身子一晃,险些掉水里,还好清舟及时出手抓住他,这乍暖还寒的,掉水里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看来是喜欢了,男女那种喜欢吗?像小靡和锏之那样的?”清舟好奇宝宝附身,歪着头,凑近玄天,冲他眨了眨眼,无比真诚地再抛下一颗重磅炸弹。
玄天看着清舟,咬了咬下唇,眼中一片雾茫茫,就这么地看着清舟,搞得清舟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
“诶,诶,你,你不要哭啊!”清舟立马被吓得手足无措了,她没安慰过男人啊!谁来教教她啊!!清舟无语扶额。
“师父!”流火正好出来,远远就看到清舟和玄天并排坐在池边,就叫了一声。
清舟和玄天同时回头,流火就看到了清舟一脸惊吓,玄天一脸委屈地撇着嘴,赶紧快步走了过来,把玄天拉起身,拽到身后护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清舟“师父,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小孩子,一点正事不干啊!”
清舟被流火这说得都不知该怎么还口了,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玄天,“臭小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清舟嘟着嘴,小声嘀咕了一句,站起身,拢了拢大氅气冲冲地冲流火哼了一声,“去告诉灵儿你欺负我!”
“流火哥哥,师父,师父她没欺负我,你要不要去看看?要是师父生气了,她,她会不会罚你啊?”玄天见清舟一脸怒气地走了,有些紧张地拉了拉流火的袖子,眼泪这回是真掉下来了。
“都是进九野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容易哭啊!”流火头疼地揉了揉玄天的头,捏着袖子,温柔地帮玄天擦眼泪,“没事儿,师父待我很好的,这几年,我们都不知道吵过多少次了,她明早起来就好了。”
“真的?”玄天眨巴着水汪汪的杏眼问道。
“我何时骗过你!”流火笑着抱了一下玄天,拍了拍他的肩又快速放开,“天色不早了,去休息吧!”
“灵儿,流火欺负我。”清舟回到房间就跟白墨告状。
“是你又去调戏玄天了吧?”白墨挑眉看了清舟一眼,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给我抱抱,安慰安慰你受伤的小心灵。”
“还是灵儿最好。”清舟笑嘻嘻地把外衣都脱了,开心地跳上床,钻进被窝,紧紧地贴着白墨。
“我帮你报仇,好不好?”
“真的吗?”清舟大喜,坐起身,双眼放着光,“墨哥哥,你打算要什么报酬啊?”
“等我们大婚了,我再讨要这次的报酬。”白墨眉眼一弯,有些邪气地看着清舟。
“好啊!”清舟抖了抖双眉,开心地应下。
白墨扶在清舟的耳边,说出了一个计划,听得清舟是眉飞色舞,当下不住点头。
翌日,白墨把流火叫到跟前,说是要去见一个人,让他跟着一起去,流火不疑有他,用过早饭后,就与白墨一起出了门。
清舟用过早饭后,闲着没事儿干,就拽上九渊他们余下几人,神经兮兮的说要去游湖。
“你神经病啊!这种天气,还是大白天的,游什么湖啊!冷都冷死了。”九渊直接破口大骂。
“你有药啊!这种天气,大白天的,为毛不能游湖啊!老娘乐意,你爱去不去,走。”清舟挽着曼珠的手臂,冲九渊哼了一声,率先出了门。
“九渊公子,我一直听闻,乌金有一个惜湖,冬日里也是有一景的,还特别漂亮,白天和晚上是两种不一样的美景,很是值得一看。”沙华站在九渊身边说道。
“是吗?那去看看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一路走来,人越来越多,等到了湖边,已是人头攒动。
“这是要干嘛?”九渊有些纳闷,这天怪冷的,这些人怎么不搁家里待着,跟萧清舟那神经病一样,都跑了出来。
“看这天,可能一会儿得下雪,许是都来一赏墨痕飞雪这一奇景的。”沙华看着已经结冰的湖面,又看了看天,边跺脚搓手,边给九渊解释,“这墨痕飞雪是惜湖十景之一,据说可好看了,特别是在下雪的时候,我今日竟能有幸见到,也算死而无憾了。”冲九渊微微一笑,转身去找曼珠和清舟。
“这就死而无憾了?!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由于人多,清舟他们也是左挤右挤,终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挤进了最里面,站在了湖边,寒风徐徐,都不住打了个寒颤。
“主子,这天怪冷的,我看一时半会儿也下不来,要不,我们还是去酒楼里等着吧!”曼珠说道。
“这看美景,肯定是要受一番罪,才知难得的,我看你穿得少,又没多拿个手炉,要不你回去拿个手炉,反正也近。这里有玄天护着我,不会有事儿。”清舟冲曼珠使了个眼色,曼珠跟在她身边许久,又怎会不知她的用意,当下就点了点头。
“玄天,你可好好护着主子。”
“放心吧,曼珠姐。”玄天点了点头。
等曼珠走后,九渊和胧绯都挤到了清舟身旁不远处。
“看到沙华丫头了吗?”九渊问道。
“不是跟你在一块的吗?”清舟皱眉。
“她刚找你和她姐呢!哎呀,这个笨蛋,不知给冲散到哪了,我去找找。”九渊骂骂咧咧地又挤了出去。
“沙华姐那么大的人了,还能走丢了不成?”玄天小声嘀咕了一句。
“玄天,昨晚问你的话,你可还没回答我呢!”清舟斜睨玄天。
“啊?什,什么话?”玄天躲着清舟的目光,有些闪烁其词。
“呐,别给我这装傻充愣哈!如果你呢,喜欢流火,跟小蘼喜欢锏之那样的,我呢,也不反对,倒也乐见其成,如果不是的话呢!等回了离京,我就要给流火说一门亲事了,他也不小了,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成天跟着我瞎混,也不是个办法,你说是吧!”
“主,主子要给流火哥哥,说,说亲事?”玄天杏目大睁,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清舟。
“是啊!”清舟点了点头。
“那,那就说吧!流火哥哥从小受苦,能跟在您的身边,你还为他找夫人,是他的福分,他也该享些福了。”玄天咬了咬唇,底下头,小声说道。
“不过,这事儿吧,我还没跟流火说过,要不,你晚上去找他说一说吧,好吗?我看你们最近都同进同出的,又是儿时的好友,他一定听你的。”
“这……”玄天脸色煞白,双眉微蹙,杏目含着水光,微微抬起头,怯怯地看着清舟,直看得清舟想上前扑到。
“怎么,你有什么难处吗?还是,你真的喜欢流火?”
“我……”
“啊!下雪啦!”玄天的话还没开口,就被人群中的欢呼声打断了。
南方的雪不像北方,有着一种江南的温婉。雪花洋洋洒洒飘零,绽放在人的肩上,发上,脸上,寒风一吹,飘荡在空中,如春日里的柳絮,随风漂流。
惜湖渐渐笼罩在漫天飞雪之中,远处的残桥在蒙蒙雪花里,若隐若现,犹如一道女子化了一半的半面妆,蛾眉微微蹙起。湖边慢慢地披上了一层银装垂柳,则像是未画完的另一半素颜。大地沉浸在一片白茫之中,就好像这天下的肮脏,都在此刻,得到了净化。
“真漂亮。”玄天被眼前这惊心动魄的美景所震撼了,表情呆萌,真是让人想咬上一口。
“玄天,回去记得跟流火提啊!”清舟一盆冷水倒下,玄天直接傻愣住,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