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一大早我还没起床,莺儿就在外面叫我了。
“有什么事情吗?”我隔着窗户在屋内回答,尽量的轻声,不去吵醒喝了一夜酒,还没睡好的寒浞。
“姐姐,我们有事跟你说,你先出来一下!”我悄悄的穿上衣服起身,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我走出我的院门看到的却是我的弟弟狐醴,一脸紧张的样子。
“姐姐,我刚刚接到消息,说那个尨濂把那张河图献给了洛神。”
“你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我听来是十二万分的不信,虽然我与尨濂见面次数不多,但是在我眼中,他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如果有人威胁他呢?”
“人都死了那么久了,还有谁能威胁到他?”
“姐姐你糊涂,你可记得你昨日跟我提过,女艾小时候不长个子,他们来求你的事情。”
这个我倒是记得,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所以印象非常深刻,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尨濂身上有种东西可以克制你的法力,你还记得吗?”莺儿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还有那个黄衣道人,起先我们都没注意,可是后来我回去把这些事情跟狐醴一说,他说他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以压制我们的法力。”
“是什么?”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我很长时间,一直想不通尨濂那个不会法术的人,怎么可以那么轻易的让我束手就擒。
“那是夏室的一件法宝,一直镇在宫中,使所有的法力都无法施展,这样才可以使妖孽不得入宫,只是他们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把它带走了,如此看来,那位黄衣道人应该是夏宫的旧人。”狐醴似乎提醒了我,我在宫中很少使用法术,所以并没有在意,可是我要杀后羿之时却屡屡收挫,不知是否跟那个有关,但此时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你是说,他们离开之后其实是跟那个黄衣老者在一起,后来——”天哪,我不敢想,后来他们将女艾送到女岐身边,难道,难道这是一个阴谋?
“姐姐,别想那么多了,是不是阴谋,我们都不知道,但那个女艾的的确确是大王的亲女儿,你能对她做什么?”
“看来,下次寒浇回来的时候,必须要让他把女艾带回来了。”如果我出面把女艾留在身边,或者干脆让寒浞认了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了。
“姐姐,还有一个事,”狐醴有些紧张的跟我说,“我发觉夏朝老臣伯靡逃亡到有鬲(夏代诸侯国,今山东德州市平原县西北),现在正暗中联络残存的斟灌氏和斟寻氏族人,率领他们投奔姒少康,要组成了一支复国大军,向寒国宣战。”
我笑笑,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自从那个孩子从这里杀了人跑掉,无时无刻无不在想着要想我们报仇。
“这有什么要紧的,早就猜到了,如今寒浇和寒戏分别驻守两处重镇,这个朝廷依旧是固若金汤,只怕他们那些跳梁小丑要硬攻也是攻不进来的。”
“姐姐,这就大意了,万一他们使诈,可就不是小事了,我可是听说那个少康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又吃了不少苦的,为人是特别心思谨慎的,姐姐要小心才是。”
“说得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他虽年轻,有着伯奢那一帮老臣在身边辅佐,将来前途倒也是不可限量,我们的确要小心提防。”唉,如此看来真是个劲敌。
“姐姐说的是,因着这件事,我看我们还是该回去好好帮姐姐帷幄一番,也帮姐姐好好看着他们。”
“狐醴,”我们姐弟才见面就要分离,我实在是有些不忍,“再多住几日吧,我们难得相见,下一次见面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可是——”狐醴还要说什么,那边却传来杏儿的声音,“大王起身了。”
“你们再多住几日吧,我去服侍大王起身便来找你们。”我赶紧跑回房间,只见杏儿已经在为寒浞穿衣了,我笑笑,让她下去,便亲自帮他穿衣。
“你这是怎么了,衣服还没穿好就匆匆忙忙跑出去了,我还以为你跟人私奔了呢!”他笑着来握我的手,“哟,冷得跟什么似的。”
“就你,也一把岁数了,说话还这么没正经,我能跟你私奔一次,还能跟人私奔第二次吗?”我笑着打开他的手,又自去更衣梳洗,的确天气日日凉了,刚刚在外面站了这么一会,手居然僵住了,哆哆嗦嗦拿不住眉笔。
“你看你,说你你还不停,手都僵住了吧,让我来帮你画眉吧!”他说着将那炭做成眉笔握在手中,另一只手却抬起我的下巴,“这张脸,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如此美貌,竟没有一丝的衰老憔悴之态。”
我不由得笑了,“你要画就快画吧,外面狐醴他们都还等着呢,我们今日出去打猎可好?”
“好,好,难得你今日有那个心情,我们便出去打猎。”他却不放开我的脸,“那也等我帮你画好眉之后啊。”
我只得由着他,然后便找出当年的骑猎装穿着便去找莺儿他们,任由寒浞他自去找人准备这些事情。
“姐姐,今日如何妆容跟往常不一样?”当我和寒浞拉着马儿走到莺儿面前的时候,莺儿一早就叫了起来。
“怎么不一样了?”我嘴上问着,却回头看着寒浞,他也是忍着一脸的笑意,莺儿看我们这个样子,有些奇怪,“难道——”
“上马吧,我们这次轻从出猎,好好的玩一场!”寒浞也不争辩什么,早就自己上马了。
狐醴带着孩子也坐在身前,那孩子跟屁股上长了东西一样,扭个不停,“这也七八岁了吧,干脆拿匹小马给他骑。”寒浞看见了,便吩咐来人给狐玟牵来一匹小马,浑身通红,甚是可爱,玟儿见了,开心不已,非要挣扎着从马上下来,自己去骑那马,莺儿连忙拦着,“你这才学骑马没几天,怎么能自己单独骑呢!”
我在马上笑道,“你也忒小心了,人家寒浇可是六岁就会骑马,九岁就跟他妈出去打仗了,这让他骑匹小马怎么了,你去骑那母马就是了。”我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牵出一匹同样火红的母马,吩咐莺儿骑了,“这样那小马只会跟着母马走,你就不怕了吧,让狐醴跟在后面,还怕什么?”
“姐姐不知道,寒浇那是英雄出少年,是继承了姐夫的英雄遗传,哪能跟我们比呢!”狐醴被我说得有些脸红,不停的分辩到。
“是啊,我们南方的孩子都带的娇气,不像你们!”
“我说你们啊,不是孩子不英雄,是你们自己,什么都不让他干,自然他什么都干不好了呗!”寒浞一向对孩子都肯放手,对他们这样的娇惯自然是不以为然。
“快走吧!”狐玟爬上马背,兴奋的叫着。
“好,出发!”寒浞一踢马肚,已经奔出去老远。
我高兴的也一踢马肚追了上去,“寒浞,你等等我!”
“姐姐,我知道了,你今天的眉毛是姐夫画的吧!”莺儿大叫着也追了上来,一路上传来她夜莺一样咯咯的笑声。
“姐姐,”莺儿与我并肩骑行,我们又到了王宫后面的那片森林里,“你跟姐夫这么多年还这么好,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们共过患难,又相互知心的原因吧!”
“我看啊,是因为姐姐长得漂亮,姐夫见了便看不进其他的女人了。”
“死丫头,看我不打你。”我拍着马要去追她,莺儿吓到了,赶紧拍马往前跑,一串响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山林之间。
等我们围着山林跑了一圈,居然又回到了当初的狐狸道上,前面就是我离开这里时候发现脚上那块印记的开阔地。
“姐姐,跑累了,咱们等等他们吧!”莺儿开始求饶,骑马在这片林地里跑,我也有些累了,在丛林里跑马要不停的躲开树枝树叶,也是搞得我狼狈不堪,头上的发髻都松了。
我和黄莺背靠背的坐在满是落叶的地上,累得完全不想说话,黄莺也是,谁知道没过多久,我们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师父,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一个女孩子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把我惊醒,我仿佛没有在这个森林里面了,靠在我身边的黄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个地方也是一片城邑外围的稀稀疏疏的白桦林。
我循声找去,见到的是一个全身素白,身材窈窕婀娜,容貌娇俏的女孩子,而她称呼的那位师父,却是一位身穿黄袍的道者。
“女艾,女岐已经接受了你是他妹妹了吗?”我发觉我并不认识那个道者,可是却认出了那个女孩子,就是我在过邑见到的那位女艾。
“是的,但是寒浇对我似乎还有些不放心。”我心中渐渐安定下来,看来寒浇并不是那么草包的人,时刻都还是提高了警惕的,这样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