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怀夏,你喜欢什么?
噗爪2021-11-12 09:573,291

  “你要喜欢也没关系啦。”年轻人撇开视线,带着满脸羞涩说道,“但现在大庭广众的,这样不好。”

  不是大庭广众,就可以吗?

  苏戚默然,举起双手站到旁边,诚心诚意给他道歉:“让你受惊了,实在对不住。”

  “没事,反正我也没受伤。”他把散落在地的书籍捡起来,又理了理自己的鬓发,细声细语地说:“你且放心,偷跑的事我不会告知学监。毕竟今天我才回来销假,太学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道。”

  挺上道啊这兄弟。

  如果说话时脸上没有奇怪的红晕就更好了。

  苏戚飞快瞄了一眼他怀里的书。封皮卷翘,隐约露出里面边角的字迹。

  顾容。

  “顾公子。”她试探着叫人,确定没叫错后,继续说下去,“谢谢你为我考虑。我有事,就先走了?”

  顾容微笑着点点头:“好。”

  苏戚拔腿就跑。

  夭寿啊,这又是哪笔桃花孽债!

  心里贼虚的苏戚一溜烟跑进薛宅,逮着黑猫撸了大半天。薛景寒办完事回家,便看见她整张脸埋在猫肚子里,只露出白玉般的耳垂。

  薛景寒没见过这么逗猫的,愣怔片刻,才开口说道:“你别那么玩,小心被挠花脸。”

  苏戚抬起头来,义正辞严地说:“没关系,猫肚子是全人类的瑰宝!”

  薛景寒:“……”

  这小子一天天的说什么呢。

  他走过去,把黑猫从苏戚怀里捞出来,放到地上。

  “你刚去太学半日,怎么就回来了?”薛景寒问她,“里头呆不惯?”

  苏戚蹲下身来,伸出手指挠黑猫的下巴,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还行,挺好的。都是年轻人,活泼又热闹……”

  你也很年轻啊。

  十七岁半,未及弱冠。

  薛景寒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可是我想来你家。”苏戚侧过脸来,牵起唇角笑,“我想你这儿的点心了。”

  薛景寒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苏戚就有这本事,明明嘴里没说情话,句句都像撩拨。

  薛景寒垂下眼帘,避开苏戚的目光,平静说道:“小食而已,你若牵挂,我让人经常送去。”

  苏戚合掌:“那敢情好!”

  说完,她皱了下眉,犹疑道:“可我不能白吃白拿。也不知该回送什么……”

  礼尚往来互赠礼物,是交友的必备常识。

  她给薛景寒送过棋石,玉摆件,虽然选了上等料,但薛景寒身为丞相,也不缺这些小玩意儿。

  至于古籍棋谱,薛景寒家里珍藏孤本无数,她一时间搜罗不到更好的。

  “怀夏,你喜欢什么?”

  她问薛景寒。

  明明是很随意的问题,薛景寒却无法回答。面对苏戚坦荡的脸,他不受控制地红了耳朵。

  “……苏戚。”

  “什么?”

  “我是说,苏戚,你不必考虑谢礼。”薛景寒清了清嗓子,说道,“不值钱的小点心罢了。要是你介意,就陪我用顿饭吧。”

  时间已过正午。

  苏戚刚好也没吃午饭,于是痛快应允。

  两人走去前厅,黑猫喵喵叫着,缠苏戚的腿。她弯腰把猫抱起来,顺嘴问薛景寒:“说起来,它叫什么名儿?”

  薛景寒答道:“没有名字。”

  “得起个名儿啊,瞧瞧这主人当的。”苏戚亲黑猫脑袋,对着它圆溜溜的金色瞳孔说,“要不就叫踏雪,嗯,薛踏雪。”

  薛景寒右手握在嘴边,遮挡浅淡笑容。

  “苏戚,哪有给猫起名带姓的……”

  “不愿意啊?那随我嘛,姓苏。”苏戚举起黑猫,笑着喊它。“苏踏雪!”

  黑猫非常配合地喵了一声。

  “喜欢?喜欢就对了。”苏戚说,“我起的名字,没谁不喜欢。”

  薛景寒在旁边,听着她略带骄傲的语气,冰雪消融的眼眸荡漾起层层笑意。

  苏戚看起来很好。

  像往常一样好。

  他因担忧而悬在半空的心,悄悄落回原位,变得滚烫柔软。苏戚笑一笑,那颗心就要化了。

  两人在前厅用了午饭。饭后,苏戚要走,薛景寒问她:“可有急事?”

  “也不算什么急事。”苏戚解释,“我爹过几天要去北地陇西两郡,巡察新设马苑情况。我回去看看他。”

  这件事薛景寒也知道。

  沈舒阳想要壮大军力,压制衍西军过于强盛的局面。他将重任交托给丞相与太仆,苏宏州着手扩建马苑,增育军马。而薛景寒负责修订厩律,辅助苏宏州做事。

  近几日,因为要离京办公务,苏宏州总是念叨着苏戚,生怕自己走了,这小混账再闹点儿出格的事来。左右不放心,苏老父亲早上还抓着薛景寒的手,态度热络地说,薛相若有闲暇,能否帮忙管教小儿一二?要打要骂不必顾忌,千万不能让她胡来啊。

  自从薛景寒解决了柳如茵的问题,又在上林苑训诫过苏戚,他的形象在苏宏州眼里越发高大慈祥。

  满京城再也找不着第二个这么关心苏戚,愿意管教苏戚的人了!

  不愧是薛丞相!年轻人的榜样,太学最好的先生!

  苏宏州十分感动,对薛景寒寄予一百二十分的信任。

  “是该回家见一见。北地陇西路途较远,来回须得花费许多时间。”薛景寒收敛神思,语气如常地说道,“太仆担忧你。他离京后,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大可直接来找我。”

  苏戚应声好。

  “对了,说到困难,眼下的确有件事。”她看着薛景寒,问:“听闻你有古本典籍无数,可否借我一观?”

  “什么书?”

  “史书,关于建宁一八年。”苏戚眉心皱起,“我想了解先帝遭毒酒鸩杀,季氏抄斩之事。手头的书,写得不够清楚。”

  只在一霎间,周围的气氛变了。

  冷漠霜雪重新覆上薛景寒的脸。他开口,嗓音不再温和,森冷至极:“你查那个做什么?”

  苏戚不明白为何薛景寒态度骤变。她如实回答:“看书时,觉得好奇。”

  毕竟这算先帝时期最大的谋逆案,也是帝位更替的关键事件。

  “而且,我想知道更多季远侯的事。他善饮酒,性狂放,交友众多,听起来像个浪漫的好人。”

  薛景寒没听过浪漫这个词。

  但他大致明白了苏戚的意思。

  “季珺不是什么好人。”薛景寒薄唇弯起,似笑又似讥讽。“插手夺嫡之争,欲保沈庆安继位,事败,致使满门抄斩。为臣,他未尽本分;为父为长,他祸及全家,害死多少无辜性命。”

  苏戚问:“你讨厌他?”

  薛景寒不答话,抬手勾起苏戚鬓边垂落的碎发,拨到耳后。他低头看着毫无防备的少年,轻声说:“时候不早,你该回家了。”

  不愿借书么?

  苏戚暗自忖度着,依言告辞。薛景寒望着她背影,又唤道。

  “苏戚。”

  苏戚回头,等他说话。

  “史书不会记载这些详细情况。重案大案的卷宗,归廷尉管理。”薛景寒表情冷淡,但话语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秦柏舟不可能给你看,你也不要专门去寻。沈舒阳忌讳此事,若有人查访议论,他必然发怒降罪。”

  原来如此。

  苏戚报以笑容:“我晓得了。”

  离开薛宅后,她脸上兴味渐浓。薛景寒的表现,让人更想探究案件底细。

  还有……

  刚刚提及皇帝时,薛景寒直呼其名讳。

  当朝丞相对于沈舒阳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

  “好像也不关我事?”她自言自语,“哎,不操心不操心。”

  朝堂水太深,踏进去容易淹死。只要不影响到苏家,不影响她在意的人们,就没有涉足的必要。

  至于调查季氏谋逆旧案,个人兴趣罢了,偷偷做,不妨事。

  反正谁也不知道——

  当天夜里,苏戚翻墙回太学。没人找她问话,看来偷跑的事,学监并不知情。

  翌日,苏戚照常去讲堂。程易水等人邀请她共同听课,读书,议论难题。

  闲下来的时候,她再次偷溜回家。

  陪老父亲唠嗑,找薛景寒吃茶下棋。

  第三天,晚间。

  苏戚在东寮门口被人拦住,打包带到西寮一间黑咕隆咚的小屋子里。

  程易水站在昏暗屋内,笑容盎然地跟她打招呼:“苏公子回来了啊。”

  苏戚揉了揉自己疼痛的肋骨。她是被何深直接扛过来的,这家伙浑身硬得跟铁一样,差点儿没把她硌骨折。

  再一看,屋子里就仨。程易水,杨惠,还有沉默如山的何深。

  大晚上的,不点灯不开窗,何深进来时还把门锁死了。

  “这是要杀人放火,还是抢劫财物?”苏戚开玩笑地问,“我身上没钱,你们得抓雪晴和十一才行。”

  程易水不慌不忙,按着苏戚坐下。几个人围成一圈,颇有密谋起事的味道。

  “我们在查建宁一八年旧案,从江泰郡水患到季氏谋反。”程易水指向杨惠,跟苏戚说,“廷尉署奏曹严大人,与杨惠相熟。前些日子吃酒时,说了许多卷宗库室的事情。看守轮值和卷宗存放的情况,大致已经知晓。”

  所以呢?

  苏戚拿眼神询问他。

  “这些旧案,我们查探甚久。”杨惠突然发声,神情严肃得很。“江泰郡水患死伤千人,先帝归咎于太子办事不利,延误救援。沈庆安险被废黜,江泰郡官吏皆遭革职调任,郡中百姓无人呼告,万马齐喑。”

  这场水患,苏戚也在书中看到过相关记载。

  “我等怀疑,此事与夺嫡之争有关。所以,必须拿到详细卷宗,查出水患真相。”程易水从袖中掏出一把黄铜钥匙,在苏戚眼前晃了晃。“存放卷宗的库室钥匙,杨惠从严大人身上取得,复刻了一套。现在,还需要一个能潜入廷尉署的人,偷走旧案卷宗。”

  苏戚顿生危机感。

  她起身,被何深一巴掌按了回去。

  “苏公子。”程易水笑眯眯地望着她,“听说你跟秦廷尉关系匪浅,这偷卷宗的活儿,不如就交给你,如何?”

继续阅读:第五十三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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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纨绔与高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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