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他那个二姐夫带着几个人,朝着这边走来。
二姐夫叫杜胜国,是这家人的小儿子,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哥,人丁兴旺。
杜胜国也没什么文化,初中毕业,后来在父亲的安排下,进了技校,出来后又在家里的安排下,进了一小当老师。
前几年技校很吃香,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因为出来就能当工人了。
但现在随着大学生在岗位上发挥的职能越来越强,这种风气才渐渐扭转过来。
再过几年,就是人人以大学生为美的年代了。
正想着,杜胜国已经来人到了跟前。
见陈峰没说话,又重复一遍:“你坐这干什么?”
陈峰翻个白眼,说:“我跟老爷子坐一起也不合适啊?”
“我说的是这个吗?!”
杜胜国气的一口气没上来。
陈峰眨巴眨巴眼,装傻的说:“那是啥?”
“你赶紧给我走,别在这碍事。”
许是今天人多,杜胜国不愿意让人看笑话,也只能咽下这口气,等回头再跟陈峰好好算账。
杜胜国回头对几人说:“让各位看笑话了。”
“不碍事。”一个梳着大背头的年轻人摆摆手,这人年级不大,但眉宇间却透着几分傲气,这傲气陈峰太熟悉了——二代的气息。
随后,背头年轻人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陈峰,又落在杜胜国的身上,说:“这谁家还没几个穷亲戚啊。”
“对对对,跃民哥说的太多了,这年头啊,什么都不怕,就怕那些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翻脸也不是,不翻脸更不是,左右为难啊。”
“这穷亲戚多招人烦,就不用多说了,偏偏对方还不自知,你想提醒都没法开口。毕竟咱们都是要脸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了,人穷不可怕,就怕在人穷还气短。”
背头男的一句话,算是给陈峰贴了个标签,想甩都甩掉,一群人直接群起而上。
杜胜国的脸上闪过一抹恼怒,不是对背头男,而是对陈峰。
在他看来,都是陈峰拉低了他的档次,成了众人嗤笑的对象。
“跃民哥,我这就处理好。”
杜胜国低眉顺眼的对背头男说,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说着,他走到陈峰身边,压低声音恼怒的说:“今天是我爹六十大寿,别逼我发火,把事儿闹难看了,谁脸上都没光。”
要是没这一帮二代们的群嘲,陈峰还真不稀得跟他们坐一桌。
说句难听的,他陈峰是谁?安阳民情企业家第一人,富一代,有资格跟他坐一起的,只有这些人的爹。甚至不客气的说,他们很多人的爹,都没资格跟他坐一起。
跟他们这么一闹,丢了面子的是他。
可是,现在被这背头男一搅和,陈峰倒是不想走了。
他似笑非笑的说:“二姐夫说啥呢,我今天好心好意给老爷子来贺寿的,可不是冲你啊。”
言外之意,想赶我,你还不够资格。
杜胜国的脸色变幻莫测,半晌才说:“你非死赖着不是?”
陈峰眨巴眨巴眼,说:“二姐夫,你要我说几遍,我是来给老爷子祝寿的。不说没有往外赶客人的理儿,就算赶人,恐怕也轮不到你吧?”
“小子,你……”
杜胜国就算是再傻,也知道他是在嘲讽自己代表不了杜家了,心中恼怒万分。
刚要说两句狠话,背头男忽然说话了:“算了,他不愿意走就算了。”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陈峰,别有深意的说:“他说的也有道理,就算是来者不善也罢,既然是来祝寿的,留下喝杯喜酒也无伤大雅。”
不愧是二代出身,不说这番话一出,直接占据了主动权,客气中又显得格外霸气。
这份气度,就远超杜胜国十倍百倍。
要不是他的眼睛一直在沈曼青的身上转着,陈峰都想和这个聪明人交朋友了。
“行,那就听跃民哥的。”
背头男一句话,胜过陈峰百句话,杜胜国也大气的对陈峰说:“你想来见见世面也行,但我告诉你,该吃吃,该喝喝,但话别乱说,要是冲撞了跃民哥,连我都保不住你!”
“二姐夫,劳驾问一下,这跃民哥是?”
陈峰笑嘻嘻的说。
虽然对背头男恨不得一棍子打死,但却也不着急,先问清楚背景再说。
要是实力一般,就一只手碾死。
要是实力很强,那就找机会弄死。
敢打沈曼青的主意,你爹我同意了吗?
“那你听好了,跃民哥是市税务局监察室主任,主要管偷税漏税这一块,说句不客气的,整个安阳的大小企业都得归跃民哥管理!”杜胜国骄傲的说着,胸脯挺地高高的,好像他才是税务局的。
“低调点。”
背头男不悦地训斥着,可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倨傲,淡淡的说了一句:“准确的说,只是代副主任,明年才将前面的‘代’拿掉。”
“……”
啧,这哥们莫非属塑料袋,也太特么能装了吧?
一个小小的正股级干部而已,说的好像是国务院总理一样。
陈峰心中不屑的想着,这种级别说他的办公室,就连董大姐的办公室都进不去,只能跟阿曼达厂里的经理级别对接。
可杜胜国等人却不这么认为,一脸讨好的说:“跃民哥太客气了,以跃民哥大学生的身份,别说是监察室主任了,就算是税务局局长,也是时间问题。”
“一点儿也不假,跃民哥这履历放在哪,都是熠熠生辉。”
“再说钟叔叔还没退,这跃民哥更是如鱼得水……”
一群人拍这马屁,可没想到有一个人直接拍到了马腿上,背头男的脸色顿时变了一下。
在所有人说完后,背头男才认真的说:“诸位过誉了,我不过是做了本分的事情,被领导看到了,顺手提拔了,本身也没多大本事,更没指着家里帮什么忙,所以这些话不说也罢。”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冷了几分,那个说错话的人更是吓得脸都白了,汗水顺着脖子流淌下来。
陈峰只是淡淡的笑着,心中暗暗摇头,无论是哪个时代,二代们都极力甩脱父亲的光环。但实际上没了这层光环,他算个屁?
就像某王同学,不说家里给了五个小目标创业,光说那个身份给了他多少便利和隐形财富,那就更不用说了。
最后如何?
也不是一地鸡毛。
“我叫钟跃民,现在知道了吧?”
钟跃民看着陈峰,透着倨傲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