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医院走廊上寂静的可怕。
方红月裹着件棉袄，坐在长椅上，视线一刻不移的盯着玻璃墙内的陈舟。
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寂静的氛围被打破。
“红月！”
方洪海一脸憔悴，眼眶浮肿，明显是哭过。
“爸，不是让你不用来嘛，我真没事。”
方红月起身，却是被方洪海一把抱入怀里。
他的情绪再度崩溃，一会儿看看她脖子上的伤口，一会儿自责的捶胸顿足，似乎在怪罪自己过来晚了。
“草他妈的柳为玉，敢动我闺女，我早晚弄死他那个逼养的狗崽子！”
“就她闺女宝贝，我闺女也是我的心头肉啊，草他妈的柳为玉！”
“红月，爸爸一定给你出这口气，就算掏上家底，我也要收拾他！”
方红月叹口气，反安慰起他道:
“爸，你消停点吧，咱家家底都是我妈辛苦攒下来的，你千万别折腾。”
“还有啊爸，你骂街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都多大年纪了，情绪一定要稳定……”
方洪海哭成了个泪人，被女儿捧着脸，反复安慰开导下，终于放过了柳为玉的妈。
他转身看向病房内，陈舟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看起来很危险。
“小陈他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但要提防心脏骤停，随时准备抢救。”
“唉，草他妈的柳为玉！”
“爸！不准再骂街了！”
就在这时，走廊里又出现两道人影，是杨泰和魏九。
两人穿着病号服，脸色异常的憔悴，肤色也非常苍白。
铊中毒的治疗方法，除了药物控制，最有效的就是血液净化治疗。
包括血液透析，血液灌洗，血浆置换等，可以最快速改善症状。
但简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要遭老罪喽。
二人都是被安排的这种治疗，缓到现在才能下床走路。
而陈舟的状况最糟糕，即中毒又受伤，直接在要命的基础上，又加了个翻倍杠杆。
若非楚老关系硬，一下子喊来四个医学界大拿，怕是小命早就交代了。
“红月，老陈现在啥情况，不能挂了吧？”
“老杨，闭上你的乌鸦嘴，老陈不会有事！”
两人搀扶走过来，一屁股坐在长椅上，累的像刚跑完马拉松。
随后他们就看到了玻璃墙内的陈舟，不由得摇头叹气。
“草他妈的柳为玉！”二人异口同声。
方红月无语了，“你俩不要命了，还敢出来乱走！”
此话一出，魏九不在乎的摆摆手，“我有祖师爷保佑，死不了。”
杨泰指了指他，“他祖师爷就是我祖师爷，一块保佑着呢。”
二人默契击掌，旋即道:“陈舟也会没事，死不了。”
然而就在这时，无菌病房内警铃大作。
一瞬间，几人心提到嗓子眼，瞪大眼望向病房内。
只见，本还昏迷中的陈舟，不知何时抬起了手，对着他们挥了挥。
“1毫克肾上腺素准备，除颤仪准备，快快快！”
走廊上很快跑来医生，但等他们刚到门口，直接就愣住了。
陈舟已经坐了起来，正使劲拽着心律监控仪的线。
病房门打开，只听抱怨声响起:
“快把这破玩意儿关了，没死呢，它响的倒是热闹！”
……
曹安康连夜给陈舟做了番详细的检查，身体各项指标都在恢复。
随后，医生们就把他身上插得各种管子撤走，总算让陈舟舒服了些。
“真他娘的奇迹，几小时前还在鬼门关上玩跳绳呢，这会儿就没大事了。”
陈舟听着他声音，只觉莫名很熟悉，但又记不起来在哪听过。
“医生，能不能给我转普通病房，这地方我住着瘆得慌。”
“呦，你小子难不成还怕鬼？那你纯属多虑了，没鬼能受得了你那张嘴！”
陈舟咂咂嘴，莫名感觉这老头儿好像挺烦自己。
“倒不是怕鬼，而是太安静了，总感觉下一刻我就要死了一样。”
陈舟认真说道。
两世为人，有过真正死亡的经历，对这种环境就会很抵触。
曹安康摇头，“想都别想，最少要住一星期，等真没事了，你去大街上住我也不拦你。”
陈舟眉头一皱，“医生，咱俩是不是有误会？怎么感觉你对我挺不耐烦的？”
曹安康翻了个白眼，“自信一点，我就是烦你。”
“……”
曹安康收起检查单，旋即带人离开了病房内。
玻璃墙外，方红月四人都担忧的望着他。
陈舟笑着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陪，赶紧去歇着。
但方红月不走，方洪海自然要陪女儿，魏九哥俩更不用说。
很快，他们在打手语交流的过程中，渡过了这一残夜。
第二天一早。
收到消息的楚老和老将军赶来，看到醒来的陈舟，不由都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们穿上隔离服，进入到无菌病房内。
“老将军，沧大的事闹的很热闹，还要烦请您出面，压一压媒体。”
“楚老，学校那边要麻烦您，千万别让学生们把事传的沸沸扬扬。”
“柳艳艳父母的做法偏激，但属于人之常情，皆因误会才起。”
“看柳艳艳份上，我并不想追究他们的责任，这件事，也得麻烦老将军您出面。”
此话一出，方红月等人保持缄默。
老将军则是叹口气，“最新消息，柳为玉已经疯了，目前被送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那个秦云彩趁上厕所功夫，打破瓷砖，割腕自杀，不过发现及时，已经被抢救回来。”
“既然你不想追究他们责任，那这件事就此作罢，我会出面去摆平麻烦。”
陈舟鼻息一沉，对于柳艳艳父母，他的善意最多就给到这里了。
毕竟，自己也算差点给柳艳艳赔命。
“再麻烦您一件事，给柳为玉安排个好点的医院，费用我出。”
“可以。”
随后简单聊了会儿天，他们这才离开病房。
方红月熬了个通宵，此刻再也坚持不住，便跟着方洪海离开医院休息去了。
杨泰和魏九回了病房，但很快杨泰被单独喊了出去。
楼梯间里，老将军打量着他，开口问道:
“姓杨？”
“是。”
“杨霖的杨？”
“我爷爷。”
二人一问一答，气氛忽然陷入沉寂。
许久，老将军转身离开，顺便撂下一句话。
“转告你爷爷，陈舟现在是军部的人，手别伸太长，不然，我剁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