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独会蒙面人
郑航和石砺放好行李，商量着要摸清三桥公司跟邵凡平的关系，深入地了解陈三桥，就得跟他挨近一点，不仅晚上要巡视几圈，多半还须轮流值班，时刻保持一人警醒。
“嗯，就像狙击手守猎不知何时出现的敌人。”石砺玩笑道。
“对，跟狙击手差不多。你别想趁我休息时睡着，你的鼾声像行驶中的绿皮火车，我随时听得见的。”
他们下了楼，四处看看。公司很安静，但增加了保安巡逻班次，不长的距离，他们便会遇上一批，似乎在让他们安心。
恰在这时，陈知止打来电话。“跟王亚星沟通得怎样？”他问。
郑航汇报了两人的对话，自作主张地说这个人没问题，值得信任。
陈知止仍忧心忡忡。“世界变得太快，他离开公安这么多年，他自己都无法保证自己没有变，你还是要小心，多观察。那个保安呢？”
“没什么动静。爆炸案太蹊跷，他可能会潜伏一阵子，保持低调，这是聪明的做法。谁都不知道谁是内鬼，他肯定也在怀疑，我们也盯着。如果抓住一个环节把他和这些事件联系在一起，那时才能辩识他是不是内鬼。”
“特别要盯紧陈三桥，他是我们重点调查的人。白天我会安排人替换你们。”
郑航想了想，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陈知止。“多添些人手就对了。不过，犯罪防不胜防，我明天还在这里，让石砺回去休息。”
“我信得过你，郑航。”
挂了电话，他们在办公室找到陈三桥，他正独自看着文件。“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他说，“不过，你们总在这里，我的公司还要不要经营？”
“我们会着便衣，像客户一样傍着您。”
陈三桥望着郑航，眉头皱得很深。“只能让亚星陪你们，我还有事。”
“那就安排一个人陪着你。”
陈三桥一副即将大发脾气的样子，可又忍住了。“好吧，”他看看石砺，“当警察每月多少钱，小伙子？来我这给你十倍的待遇。”
石砺眨巴眨巴眼睛，望望郑航又望望陈三桥。“我从没缺过钱。”
陈三桥伸出一只胳膊揽着这个烈士后代，大笑起来。“这个嘛，你只是还没有尝到有钱的甜头，有钱人的生活跟警察的日子是两重天。”
走出办公楼，石砺的脸气恼得通红。“你觉得陈三桥这个人怎么样？”
“看上去挺正常一个人。”
第二天上午，派出所安排了一组民警前来换班。石砺离开公司，突然想起那张纸上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却发现机主是个女人。
女人问明号码的来历，便要石砺独自向西开，十点正到达东风桥头，到时会收到进一步指示。石砺是交接班之后才想起那张纸片的。他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四十，必须快速驾车才能赶得过去。
但是，石砺没忘记问一个问题：“我为什么非去不可呢？”
“你会去的，除非你不想知道柯警官出事的原因。”女人说完，电话便断了。
石砺立即出发。他想是不是该给郑航打个电话，又决定不打。对方申明他必须独自去，他能带着一帮特警吗？对方隐身不出，这出戏就白费了。
会不会有人设了圈套收拾他？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暗杀、陷阱，随便使，他无办法防备，何必这么明目张胆、大张声势呢。
刚接近桥头，石砺的手机响起。“掉头，快！”那个声音说。
石砺正好接近路口，车子嗖的一声横穿三条车道，急速来了个大掉头。喇叭四起，其他车子四下避让。他弯转得太急，车身擦上了护栏。
“转向梅雁东路。”这次，声音变得平和。
“下次提前点通知我。”石砺埋怨道。可对方只让他保持通话，并不回应。
石砺一面朝梅雁东路开，一面做深呼吸。他一点不喜欢这种但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事情。可对方仍然不断地下达指令，左转、右转、掉头，声音时而低沉，时而干脆，时而含有震慑力。他想不通一个老人如此多变。
石砺在无人的西郊绕来绕去，最终绕上一条土路，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眼望不透的树丛灌木。他从未来过这里，甚至登高远眺，也看不到熟悉的楼宇。
“停车，”老人说，“把枪和匕首留在车里，走到山顶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身上带没带武器？”
“你要带武器离开汽车，这一趟你就白走了。”
石砺把所有东西都留在车里，只举起手机。天色阴沉，黄叶铺地，他先闻到江水的味道，接着才听见脚步声。他的身体微微有点僵。一行五人，全都蒙着面，前面一个老者，后面四条大汉，魁梧健壮，但没有那个保安。
石砺猜不准是些什么人。黑社会？但又不像，老人衣衫朴素，目光也不凶狠。
四个大汉目光狠厉，将石砺围在中间，老人站在一边。“嗯，你还算老实，或者非常在乎柯南雁警官。”老人的声音十分亲切，“脸怎么样？”
石砺毫无笑意，嘴唇都没咧一下，只管死死防着五人。那天夜里很黑，现在他只能确定那个保安不在这里，其他无法判断，但肯定是一伙的。
“你们最好收敛点，袭警可是重罪。”
一个大汉笑起来，一拍大腿，声音就像雷鸣。接着一手放在石砺的肩头。“你瞧，咱们用不着来这一套。你觉得单打独斗收拾得了我吗？”
他比石砺高一个头，体重可能重二十公斤。可石砺不想输气，瞧出破绽，扭胯折腕，迅速反击。大汉轻而易举吊住手臂，僵持一瞬，猛一拧，将石砺摔倒在地。石砺迅速站起身，被大汉侧身虚踢，只得佯攻躲闪。
大汉好像并不愿让石砺落伤，虚应几个回合，一个旋身击中石砺右肋，力不大却让他全身瘫软，一时之间再也提不起劲来。
大汉露出得意扬扬的笑容。“只是让你老老实实听老大说话，不用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