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邵凡平送锦旗
照片上的皮卡和那些人经常在三桥科技背后的厂区出没，早就引起了郑航的怀疑。如果真是那辆皮卡，则那几个人有重大绑架嫌疑。
队长听了他的介绍，觉得邵妮的话不像作假。于是，特警分成几个梯队，第一组化妆成驴友，驾车越过树林，直插三桥科技背后，秘密侦查。其他人跑步过去，悄悄靠近。
郑航三人要求作第一梯队，强行挤进了一辆吉普车里。他们在远离那个厂区的路口停下车，然后分组往厂房摸去。这是一家制药厂，外地客商投资。郑航观察过多次，但从没见过经理。
石砺紧跟着郑航，想着如何将绑架姚静的人全部干掉。姚静被绑架已经过去六七个小时，她可能受到各种凌辱。是的，一想到这里就让他脑子里什么东西炸裂开来，全身每一根神经好像都炸裂了。
他盯着前面那团黑暗，渐渐地，它变成了黑暗的魔影，变成了邪恶。只有摧毁它，才能救出姚静，他的噩梦才会结束。
他猛地一跃，全速翻过厂门，朝黑暗处扑去。“石头！”郑航轻喝一声，纵身将他按住，躲在树丛里。楼里走出两个人，对着行道树方便。
一个人说：“不晓得怎么回事，今晚我右眼皮不停地跳……”
一语未了，郑航和石砺一跃而起，几乎相同的掌劈动作，落在两人的右脖间。沉闷的肉肉相搏后，出来方便的两人被放倒在地。
月亮从阴云里露出了脸，白晃晃的照在地上，给行动既带来方便，也带来考验。石砺觉得夜视镜很不适于开枪，还影响听觉，他脱下来，悄无声息地，依赖阴冷的月光往厂内搜索包抄过去。
左侧传来喀的一声轻响，他立即伏倒。原来郑航又制服一人。但正是那声轻响，惊醒了楼内的人。他听到楼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脚步跑动。他正要追赶，突地发现右侧三个人影闪动，中间一人是被挟持的。
他正要追击，却察觉前面似乎有动静，他急忙卧倒。一发散弹钻进他刚才站立的左墙里。火铳，不是手枪，他判断。应该就是绑架者了。
他轻声道：“好啊，来吧。”
即使命悬一线，姚静仍拼命地挣扎。这几个小时，就像她一生的缩影，一直在危险里跌宕。刚才她已经给松了绑，不再被人扛着，但仍蒙着眼堵着嘴，被枪顶着脑袋从厂侧门拖着走。救她的人来了，她要设法拖延时间。
“不想死的话，就老实跟我走。”
进入这间工厂，她就知道了绑架她的主使人是吴晓葵。他一直派人守在公安局门口，监视着他们几个主办侦察员，发现她跟药房医生聊天后，明白她勘破了那药水的效用，他不再坐以待毙。
“自首吧，你走不掉了，”姚静说，“只要你如实交待，检举揭发，争取立功，你还有希望……”
“希望？你也别抱什么希望了，他们想抓我，我就先打死你。”他是个怂货，并不代表他认不清形势，不会狗急跳墙，垂死挣扎。
他在工厂后面停有一辆小车，只要走出这条门，他就有机会，即使是百分之一的机会，他想驾车逃出去。他拖着她往后面走，看到一片树林，吴晓葵笑了。树林很大，地形复杂。警察肯定想包抄，但他更熟悉地形。
他们爬上一个缓坡，下坡便是他停车的地方。树影里闪出一个人来。吴晓葵以为是郑航，可云层散去，月光下照着的是石砺，端着一枝手枪。吴晓葵一把将姚静拉到身前，枪口顶着她的太阳穴。
“让开，小子，我没功夫跟你耗。”
“放下枪，否则我打死你！”
“呵呵，你还嫩了点，”吴晓葵发出一阵干笑，“让开！否则我打死她。”
“好，”石砺做出害怕的样子，“好，我来给你人质，你放了她。”
“作梦，让开……”
“好啊，来呀，开枪吧，你打死我啊。”
两个男人死死地瞪着对方，吴晓葵意识到了自己的优势。他仍以姚静当盾牌，火铳瞄准石砺，准备开枪。
“石砺！”背后传来一声喊。
吴晓葵惊悚地回头，看见郑航朝他冲过来。他尖叫起来，飞快地扳击火铳。“轰”地一声巨响，火铳射向了天空。石砺抓准吴晓葵失神的瞬间，迅速开枪，射中了吴晓葵的眉心。
石砺冲到姚静身旁，一把拥住她。好久以来，这种拥抱常常缠绕着他，他还以为永远无法再拥抱她了。可现在，它就像春风与暖阳，融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姚静完全放松了，这种感觉真的十分美妙。
接下来，警察潮水般涌进药厂，收集证据，调查案件的方方面面，即便在最好的情况下也得花很长时间。
投资药厂的客商被关在车间地下室里。他被吴晓葵喂了毒品，然后被控制了起来。他对吴晓葵做的事一无所知。
这是一起贩毒、网络诈骗和赌博大案，现场缴获部分毒品及大量网络作案工具，还有躲避监控等等电子仪器。药厂名存实亡，车间里竟加工境外配方的黑市交易药品，还有发现了季钧使用的那种无名毒药。
陈知止亲临现场指导勘查和检测。他没想到一家工厂会搞得如此一团糟，甚至老板被控制，沦为犯罪基地。
他问郑航：“吴晓葵作案如此无孔不入，如此嚣张，还涉及到西南边境诈骗团伙案，以及梅阳投毒杀人案，为何窝点里没有任何诈骗资金流向和毒品买卖记录呢？难道他在为境外犯罪分子白帮工？”
“嗯，我以前认识的吴晓葵看起来是个怂包，不像能主持这么些大事的样子。但是，”郑航皱着眉头，“抓获的几个人我都认真审了，他们都说只有吴晓葵一个主使人，没有见过其他老板，也没有听吴晓葵说起过。”
陈知止盯了他一眼。“这不是合理的结果。”
案情公布后，邵妮推着邵凡平到了公安局。他们举着一面锦旗要送给陈知止和郑航，当然还有石砺等人，表彰他们为邵家除了害，并为自己养虎为患，为祸乡邻而表示深深的歉意。
陈知止面对锦旗，以及邵凡平一连串的机械声，膛目结舌。他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郑航和石砺、欧菱躲着没有现身。
邵妮到处找石砺不见，临走了还恋恋不舍。
石砺站在窗前，看着邵家的大奔驶出局大门，对郑航说：“一个吴晓葵就把他撇得一干二净，难道真是我们弄错了，这些案件都跟他没关系？”
“这个，当下无法确认的事，不代表永远不能确认。只要他犯罪，我想他永远无法从罪恶里脱身，时间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石砺鼻子一酸，十多年了，这个时间的尽头在哪里呢？
欧菱摇着头。“我真为这个女孩难过，她本来有美好的日子可过，可她碰到了这样一个父亲，终有一天，所有的伤害都会落到她的头上。”
石砺张开嘴瞪着她，没有说话。
郑航却仿佛又在自言自语：“不记得谁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要想伟大，就要把敌人放在开阔处，放在随时都能看到的地方，这样自己随时随地警惕警醒，而让敌人总是蒙在鼓里。’我们就是他眼里那些可怜的敌人啊。”
石砺把他的话全听了进去。“我们每次去见他，他都在看书，他已经那么聪明了，还爱看书，还时刻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他是把所有时间都用在设计敌人上了。我想，他的电脑里一定有些好东西。”
欧菱看了郑航一眼，伸手碰了碰石砺，提醒他该去看姚静了。石砺好像没注意，也许他注意到了，却并不急着走。郑航说：“去吧，局长早就交待过，破案了放你们几天假，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