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兄弟回到家中,看着自己摆下的三十多桌宴席和宾客,听着门子说居然收到了八百多两银子的礼钱,张鹤龄却是一脸的愤慨,抬起手来想要给门子两下又有些无奈的收回了半空中的手。
众所周知,打人是要花力气的,花了力气是会肚子饿的,肚子饿了就要吃东西,而吃东西是要花钱的,自己还是忍忍好了,忍忍好了。
看着自己给宾客们准备的咸菜和稀粥,张鹤龄顿时没了胃口,粥虽好,但一想到那败家子口中的羊髓炖母鸡,眼前的盛宴再也没了丝毫的吸引力。
估摸着现在正好是饭点,太后姐姐应该还没吃,又想到宫里的鸡鸭鱼肉,张鹤龄毫不犹豫地带上弟弟进了宫。
……
“姐姐,您可要为我们兄弟二人做主啊!你这两个可怜的弟弟,在外头被人家欺上门来了,就连先帝赐给我们的田地也是被人给夺了去,这是强取豪夺,这是目无王法,这是打家劫舍啊!”
两人拜倒在张太后的跟前,一阵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仁寿宫里顿时就炸开了锅。
张太后看这两个弟弟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和气恼,只是向来都只有自己这两个不争气的弟弟欺负别人的,今天怎么反倒是被人给欺负了,搞得张太后一脸的疑惑。
堂堂大明朝的国舅就这么哭的不成人样也不是办法,传出去了还让人笑话。
张太后叹了口气,只好使出了那屡试不爽的杀手锏,对着二人问道:“你们可曾吃过饭了?若是没有,就先在宫中用过晚膳再说吧,若真有人欺负你们,哀家一定给你们讨回个公道。”
还别说,这还真灵,一听有饭吃,兄弟二人顿时就不哭了,站起身来对这张太后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点心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张太后宠溺的看着两个亲弟弟,自从先帝驾崩之后,自己唯一的孩子又不怎么入大内,能够陪自己说说心里话的也就只有这两个娘家人了。
虽然两个弟弟不成器,但只要自己在一天,起码也能保住两人的荣华富贵,若真的有人敢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太后也是会生气的。
看着两个弟弟大快朵颐一番,完了还不忘让宫人拿来饭篮子把没吃光的打包带回家,张太后也是特地吩咐再往篮子里放一些大弟最爱吃的巧月酥,才把两个弟弟的情绪稳了下来。
“好了,说说吧,谁把你们欺负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姐姐,是那刘瑾的侄子谈志强,他六万两银子就把先帝赐给我们的西山给买了去,现在人家槐安商行说了,要花三百万两银子把西山买下,这简直就是侮辱我们张家,侮辱姐姐您啊!”
张鹤龄在一旁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小千岁是如何一步步坑蒙拐骗威逼利诱他们,迫使他们卖地的,张延龄则按照哥哥的吩咐,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着头,额头前都红了一大块。
哥哥说了,这叫做苦肉计,只要让姐姐心疼,太后发了话,还怕那毛头小子不乖乖把地退回来吗?不止如此,他给的六万两银子,也要成为给自己的汤药费!
想到这里,张延龄磕的更卖力了,咚咚咚的让人好不心疼,自己也感觉到一阵疼痛,只能偷偷换了个角度,继续着哥哥的吩咐。
张鹤龄是真的撕心裂肺,是真的痛不欲生,这倒不是装出来的。平日里家里少了一碗粥,一杯白开水,他们兄弟二人都要认真盘查一番,如今一下子少了几百万两银子,对他们来说简直是比死还难受!
张太后听完事情的原委脸色也冷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两人胡闹了一会,有些生气地开口道:“哀家怎么听说是你们欢天喜地要把那块地卖给人家,完事还四处宣扬人家是天下第一败家子,第一大傻瓜,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你们两个在府上达百万株,宴请宾客的日子吧,为的不就是庆祝你们卖地赚了钱?”
兄弟二人还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巴却是半饷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张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两个弟弟:“地是你们自己要卖的,钱是你们自己欢欣鼓舞收下的,消息也是你们自己兴高采烈放出去的,宴席也是你们精打细算要宴请的,如今你说人家谈志强目无王法,强取豪夺,就不怕被人笑话吗!堂堂国舅,怎生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了!”
“哀家实话告诉你们吧,昨儿个厚照来见过我,一脸高兴的说那刘瑾的侄子送了他西山一半的股份,意思就是说,如今的西山不止是他谈志强的,也是陛下的,你们要是还有什么歪脑筋,最好收起来,免得闹出个外甥打舅舅的事情,你们丢得起人,哀家可丢不起!”
话糙理不糙,尽管财帛动人心,但张太后也是为了兄弟二人好,自己那儿子什么禀性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了,你要想虎口夺食,也不怕被虎一口给吞了!
兄弟二人灰溜溜地出了宫,感受着宫外的天寒地冻,想到了姐姐的教训,如今唯一能够带给几人的慰藉也就是手中装满饭菜的饭篮子了?
张鹤龄说了,只要省着点吃,最近天气冷就不会变质,这些东西够自己吃三顿的了。
张延龄摸了摸自己通红的脑袋,额头已经凸起,差点没委屈的哭了起来:“哥,我这头生疼的厉害,我要看大夫,不然我睡不着啊。”
张鹤龄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败家弟弟,叹了口气惆怅地说道:“忍着点吧,那大夫都是骗人银子的!回去哥让你多喝碗粥,补一补身子就不疼了。”
张延龄想了想也没错,这么些年下来,在自己张家确实没有什么事是一碗粥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杯白开水好了。
跪了这么久,常年喝粥身子本来就有些虚弱,一下子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又被寒风刺骨,额头疼痛,张延龄居然感觉两眼有些发黑,突然倒了下去。
这下子可把张鹤龄吓坏了,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弟弟,连忙大喊:“快,快来人啊,快将我弟弟送回侯府,请大夫来医治!”
说完又觉得哪里有些问题,只能急忙改口道:“不对不对,快把他送进宫,宫里有御医,不花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