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
季醒:“陪我去趟伦敦,我把恒丰的合作还给你。”
秦阮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后背脊发凉,心跟喉咙,以及脸上却是泛起热潮的,那种冷热交替的滋味令她狠是难受。
她很轻的低笑一声:“如果我真跟你去了,你猜话传到蒋厅南那会是什么。”
“我管不了他。”
“但我不行。”
秦阮态度坚硬,语气强势。
两人互相对视着,季醒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试探,转为模糊了生气跟不甘,其间还夹杂几分委屈。
他舌尖在内脸廓里顶了顶:“你真的哪怕一点,都没有爱过我吗?哪怕是喜欢都没有?”
“没有。”
季醒不相信,笑得好生狐疑:“你在国外的时候,就不这样。”
秦阮勇敢的回视他,眼睛不曾片刻挪开过:“季醒,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你才肯相信?”
大概是话音落下的第三秒钟。
她看到男人的腰背挺直,坐在沙发里,季醒烦躁的伸手去拉扯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一小片,他抓起桌上的茶当作酒喝,仰头一口饮尽,囫囵的往喉咙里吞咽,权当是降火。
秦阮为了让他死心,话有多狠说多狠。
她道:“蒋厅南是蒋家能做主的,我嫁给他,总比起嫁给你搬去港城来得好。”
秦阮还说:“而且你也知道,我跟你妈水火不容,我两在一起往后的婆媳矛盾就是大问题。”
这些所谓的问题,在季醒这全都不是问题。
全是她找来搪塞他的理由。
季醒就算是睡着,也能读懂她话里的意思。
没有爱就是没有爱,强加任何条件跟保证都是无用的。
对方根本看不到一丝,即便看到了,她也会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季醒冷笑,一边嘴角勾起:“说这么多不就是让我死心。”
“季醒,本来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不缺朋友。”他开口:“想跟我做朋友的人多得是,如果我要是按照朋友的条件跟你相处,你秦阮还远远不够资格。”
是啊!
如果真要是做朋友,秦阮这辈子都怕是攀不上季醒半分。
徐真真在楼下等她,她是半小时前赶到的。
在雁巢笙门口等了片刻钟,才看到人出来。
秦阮不是一个人,身边还跟着贺明周跟陆肆。
徐真真下车,跟两男人对视了眼。
贺明周也没跟她打招呼,毕竟都是不认识的人,招呼不招呼的也没什么用,反正大家大概率往后不会是一个圈子的人。
秦阮转身,面对陆肆:“陆总,你们先回去吧。”
陆肆:“秦阮,阿醒提的条件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恒丰是最适合你们谢氏这次合作的人选,蒋厅南就算能帮你,也暂时找不到这么……”
“我知道。”
她没拒绝,是想给自己也留条后路。
其中轻重秦阮是清楚的。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急着跑来找季醒。
陆肆跟贺明周走后,徐真真绕到她身前来,端详她一番脸色,才问道:“季总他怎么说?”
“上车吧!”
秦阮没说话。
徐真真跟着她上车,坐在副驾刚系好安全带。
她这边的车窗响了。
她本能反应的去降下,梁喃站在车门前,看到不是秦阮的脸,她往里望:“秦阮,你最好别再勾引阿醒哥哥,不然我会让你好看。”
徐真真没说话,她也侧目去打量秦阮。
反倒是当事人,面不改色,不笑不怒的:“梁小姐,那我也劝你,对一个不爱的男人,你再用心都没用。”
梁喃的脸色气得铁青,青一阵,白一阵。
估摸着嘴里的牙都磨碎了。
她狠狠揣了车一脚:“不要脸的东西。”
秦阮也不惯着她,启动车径直开车去。
梁喃没料到她这么大的气性,差点人被车子一并带走,她站在原地歇斯底里的吼叫。
看着女人的模样,秦阮心里这才解气几分。
徐真真全程沉默不语。
等车上了高架桥,她才稳声相问道:“秦阮,季总给你提了什么条件?”
她眼睛当即有些红,眼眶里的热气一忍再忍,秦阮长呼口气:“让我陪他去伦敦待几天。”
“这……”
徐真真是看出有所端倪,话到嘴边咽回去。
秦阮笑,是冷笑:“连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吧?”
她跟他从来就没在一起过,本身这种要求就是过分,更何况她这边还有个蒋厅南。
“那个,你们……”
秦阮也不做多隐瞒,说得坦荡直白:“季醒在伦敦的时候追过我很久,我明确拒绝过他,回国之后因为各种原因,导致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很不和睦。”
徐真真好生理清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最后吐出一句:“他想报复你?”
“不是,恒丰的项目一开始他是打算帮谢氏的,应该是季家出了什么问题。”
她没瞎。
当时季醒就坐在她对面,他是什么情绪她最清楚。
她能感觉到对方也背负着压力。
季淑真被蒋北北威胁,要全部从京北撤走回港城,包括她留在京北的很多产业来往。
关于恒丰这边也是季淑真的意思。
季醒为了保住秦阮这边,才借机提出这个要求。
可以说他确实决定做得卑鄙了些,但绝不是无情。
他其实可以直接坐视不管的,也不会有人怪罪他。
忙着应付恒丰一事,秦阮没顾得上蒋厅南那边。
这一过便又是五六天的时间。
那日下着毛毛细雨,秦阮打季醒的车上下来,他人跟着一并下车,两人站在雨幕里公用一把雨伞,季醒的是背影朝着这边,秦阮的脸则全然被路灯照得清明无余。
她张合着唇:“那就这么说好了。”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秦阮纠结了下:“就这周吧。”
身后的黑色车辆停在那,她浑然不觉,然而季醒是一清二楚的。
他故意压低身姿,跟她视线齐平的道:“那我就等你消息,我知道你不欢迎我上去,就不送你了,伞你拿好。”
季醒把伞递到她手上,两人皮肤相碰触,碰过即分。
她就像是生怕跟他有任何牵扯关系。
季醒也不恼:“回去吧!”
蒋厅南手里的烟燃烧到指间皮肤,他才恍然回过神,轻轻抖动下,手在发颤,眼皮跟嘴唇亦是。
唯一那双瞳孔是漆黑含着怒火的。
司机在前看着一切,时而打量后视镜,不敢做声问话。
他面目看似平静无澜,却正是这般才更加显得暴风雨来的猛烈。
蒋厅南脸一直朝向秦阮离开的方向,不曾转动,大概维持了一分多钟,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收起视线,转回来看向季醒远去的车尾。
他总是这般,在越是愤怒的时候,越是平静。
无人能揣摩到情绪喜怒。
“嗡嗡嗡……嗡嗡……”
手机在车内响起已经好几次。
来自同一个号码:林悦。
蒋厅南不接,也没拒接。
司机捏了把冷汗,为难的提醒:“蒋总,夫人那边的电话要不要……”
“你先回去,打电话让孙秘书过来一趟。”
司机不敢违抗:“好。”
很多事情外人知道得越少越好,但在蒋厅南这,孙凯丽是自己人,也是他这么多年唯一能信任的人。
等手机屏幕暗下去,再次亮起,这次打来的是季醒。
车里就他一人,蒋厅南按下接听键,点到免提。
季醒笑朗的声音跟语气顿时充斥整个车厢,他说:“二哥,刚才你的车是不是停在秦阮家楼下?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了,怎么也不过来打声招呼呢?”
如果他人现在在蒋厅南面前,他肯定会打死他。
然而眼下说一切都是枉然。
他压低嗓音:“季醒,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生气,想让我跟他吵架,挑拨离间。”
“知道就好。”
“那你怕是如愿不了了。”
话音重重落下去,蒋厅南手指上的烟也跟随掐灭在烟灰缸里。
那力道像是捏死个人。
电话是季醒挂的。
蒋厅南坐在车里等孙凯丽,他时而望向楼上,楼上的灯亮起又暗下去,不知来来回回多少次。
忽然,秦阮的身影出现在一楼门口的便利店那,他紧紧的盯着,视线跟随。
她是下楼来买东西的,买完东西提步上楼。
蒋厅南心里酸胀得无不难受,说有把刀子在搅动他心脏上的肉都不为过。
手机在手上琢磨许久,他拨给秦阮。
电话一直没人接,蒋厅南是掐着她应该到家的点拨打的。
除非她不想接。
要么是在犹豫接不接。
挂掉,他再打,这一次秦阮接通了,她没讲话。
是蒋厅南率先打破沉默:“睡了?”
电话里,听不到他压抑的声音。
秦阮眼里酸,喉咙酸,心里也酸得要命,这么多天没联系,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忍了忍:“还没,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想你了。”蒋厅南说完,下一句隔了两秒钟:“最近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你在北城呢?”
“都很顺利。”
秦阮张嘴,想问他他两这算什么,没问出口:“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