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上的男人一身正装,俊美无畴,上头空降的省委书记居然是他,他年纪轻轻就坐上市长的位置,已经是奇迹,如今不过而立之年,已经成了省城的一把手。
池斯年迅速浏览了一遍新闻,心头的大石落了下来,是他就好办,那么先前传言省城官场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传闻就不再是传闻。
陈北见池斯年蹙眉,他说:“Boss,司徒书记上任,许多人争相送礼,您打算送什么?”
“司徒北作风清廉,处事圆滑,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陈北,去查查他跟宋家的关系。”池斯年说道。
“是,Boss!”陈北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边,他想起一事来,转过头来看着池斯年,“Boss,签售会那天,池太叫我帮她办一件事,她说不用瞒着您。”
“什么事?”
“有关三年前她被绑架一事,还有舒小姐是否参与其中,已经有消息了。”陈北说。
池斯年拧紧眉头,“继续!”
“三年前池太被绑架,宋总向警局施压,警局怕得罪他,草草结案,其实这件案子疑点重重,从绑架到勒索,其实都只是表面的,真正的目的,是冲着一个银色U盘来的。池太被绑架前,曾跟留在海城多日的乔少桓见过一面,有目击证人称,看见乔少桓给了池太一个银色U盘,然后池太被绑架,银色U盘不翼而飞。并且那日绑架池太的嫌疑犯有六人,警方最后给出的结论是五人。我派人去阿豹的据点打听过,费了些功夫,才对比出失踪的那个嫌疑犯。”
池斯年心里一时掀起了惊涛骇浪,“是谁?”
“那人叫阿正,阿豹对他很不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又打又骂,听说早就积怨在心,阿豹死后,他也失踪了,这是那人的照片,我想起来池太的弟弟曾在帮派里混了一段时间,他可以确认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阿正。”陈北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池斯年。
池斯年接过去,看着照片里染着黄毛畏畏缩缩的男人,连五官都显得那么普通,他捏紧拳头,“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是,Boss。”
“还有,加强安保工作,像昨晚那种情形,我不想再看到。”池斯年捏了捏眉心,他不想再让任何人打扰他们的生活,尤其是舒雅。
陈北脸上一凛,他自然清楚昨晚发生的事,他垂下头,“是,我知道了。”
陈北离开了,池斯年看着手里的照片,他眯了眯眸,敢动他的女人,就要准备承受应有的代价,他眼里掠过一抹噬血的光芒,只要找到他,他会让他生不如死。
………………
宋氏集团顶层,内敛低调的总裁室里,宋清波同样看到了司徒北任命省委书记的新闻,他唇边勾起轻浅的笑意,司徒北曾受宋衍生提拔之恩,如今他任命省委书记,对宋家而言,无疑不是架构第二条势力线的最好契机。
舒雅,你所依附的张副市长,只怕仕途已穷途末路了。
正达集团顶层,总裁室内接连响起东西被摔碎的声音,秘书助理们惶惶不安,似乎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可是他们不敢进去。
陆正鸣站在一室狼籍中,气喘吁吁的叉着腰,他满脸都是戾气。舒雅坐在办公桌后,看着手里的报纸,她怎么也没想到京里会直接空降司徒北为省委书记,W市前任市长,政绩辉煌,是一柄直指贪官污隶的上方宝剑。
他们果真站错对了么?
该死!
如果他们拿到那份名单,也不会这样措手不及。
“阿正,别气了,张副市长这颗棋子不能用了,我们必须重新找一颗能跟司徒北相抗衡的棋子,如今省委书记的任命书已经下来了,但是市长的位置还悬空中,如果张副市长能够顺利升官,我们就还没有被逼入绝境。”
“雅雅,张副市长是我们手中最后一张王牌了,如果他倒了,我们也会倒。到时别说要搞垮池斯年,就是活命都难。”
银色U盘里记录的那些官员的丑闻,这些年那些官员都因各种原因而落马,如今只剩一个张副市长还牢牢攥在他们手中,但是现在这张王牌也要快不保了,一切形势都开始不利于他们。
舒雅站起来,慢慢走到他身边,“谁说张副市长是我们手中最后一张王牌?有时候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们不是跟宋清波联盟了吗?他是我们护身符,司徒北要动我们,就要将宋家在省城连根拔起。”
陆正鸣脑子飞快运转着,眼前忽然一亮,“雅雅,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利用宋家?”他想了想,又迟疑道:“宋清波真的答应跟我们合作了?”
“我不确定,但是我会想到法子将他跟我们的利益绑在一起。”
………………
省城风云突变,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这个温暖的小家,眼见着就要过年了,池斯年下班以后,雪惜拖着他去购置年货。
这是三年后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意义非凡。
超市里人满为患,不管哪里都是人山人海,池斯年一手推车,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护在怀里听她说着新房子里的装修风格,他胸口的幸福快要满溢而出。
超市里放着颇有年味的歌曲,两人都感染了这种气氛,雪惜叹道:“还是中国好,国外的新年,没有这么热闹。”
“嗯,有同感。”
两人说话都是扯着嗓子大声吼,边走边看东西,其实他们也没有概念要买些什么,反正看到什么感兴趣,就往推车里放,最后去排队结账时,才看到满满一大车,有对联,有贴在门上的福,有窗花,还有红包跟一堆零食。
他们排了许久才结了账,拎着东西走出超市,雪惜站在路边等池斯年将车开过来,她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看,突然看到对街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份熟悉让她不由自主的丢下东西跟上去。
一个人就算容貌变了,但是身形不会变。
那年那日,那一枪射穿她的肩胛骨,那男人眼里狰狞的杀意,悬在她头上的铁球,急速漏沙的沙袋,笼罩在头上的死亡阴影,这一切都历历在目,就算时光老去,她也不会忘记。
雪惜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穿过马路,跟在那人身后,脚步越来越快,四周越来越静,直到寂静的小巷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才感觉到危险,才发现自己莽撞了。
她屏住呼吸,这里的静与街那边的喧闹成明显对比,雪惜第一次知道,在市中心还有这样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灯光将那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她汗毛倒竖,那脚步声就像踩在她的神经上,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惊跳一下。
她脑子里又浮现铁球砸落下来的情形,椅子砸得粉碎,若她还坐在椅子上……
“啊!”当一只大手落在她肩上时,她忽然失声尖叫起来,闭着眼睛又打又踢,“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走开。”
她被强硬地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小晴,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保护你,别怕!”
雪惜在他的安抚声中渐渐安静下来,她仰起头,看到路灯下满脸心疼的宋清波,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痛苦得弯下了腰,“小哥,怎么办,我忘不了,三年了,我忘不了。”
宋清波蹲下去,将她揽在怀里,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小晴,直面痛苦,不要逃避,你会忘记的,我们都会忘记的,你在这里,我在这里,他也在这里,他们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
他的声音沉沉的,却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小哥,他还活着,他会杀了我的,只有我见过他,他一定会来杀我的。我不怕死,可是我怕他会没人性的伤害兜兜,小哥,我该怎么办?”雪惜泣不成声。
“不会的,小晴,你是福星,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好了,不哭了,再哭就变丑了。”宋清波安慰着她。
过了好一阵子,雪惜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她忽然想起刚才她就那样跑了,池斯年开车回来看不到她人,肯定会急坏的。
她腾一声站起来,抹了抹眼角的泪,“小哥,我该回去了,斯年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好,我送你。”宋清波眼底划过一抹沉郁的痛。
雪惜想拒绝,但是想起刚才的恐惧,她心里还是怕,便点了点头,“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附近办事,刚好看到你魂不守舍的经过,所以就跟上来了,小晴,以后不管看到什么,不要独自前来,如果今天你遇上的真的是三年前那个绑架你的歹徒,后果不堪设想。”
“嗯,我知道了。”雪惜想起来就胆寒。
宋清波将她送回大路,对面就是超市,他看到池斯年的车停在那里,他站定,“小晴,你自己过马路吧,我就不送你过去了。”
雪惜点点头,见他一直锁着眉,她笑了笑,“我没事了,小哥,你别担心,那我走了。”
“好,我看着你过去。”宋清波点点头,在她转身时,他下意识伸手握住她的手,雪惜转过身来,“怎么了?”
“小晴,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这里,你一回头就能看见。”宋清波认真的看着她。
雪惜说:“好!”
再回头,那边停着的车已经急驶而去,雪惜连忙挣脱宋清波的手,跑到街对面,却见那不要命的男人,疯狂的将车倒回来,停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