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斯年迈着优雅地步伐,慢慢向她逼近。无端的,雪惜竟觉得害怕,她连忙往后退,直到背抵上门,退无可退。池斯年伸手将她困在他的身体与墙壁之间,“你写小说的,还能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雪惜心慌了,她瞪着他,“池斯年,你别欺人太甚!”
“我还没欺呢,你这话留着以后慢慢说。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要我们睡在一起,一间房一张床。”池斯年慢慢道。
“你想得美。”雪惜不甘示弱道。
“想不想得美,我说了算。苏雪惜,你该不会是忘记了你还欠我三百万吧,你这房子也值不了那么多钱,如果我现在就要你赔偿,你就会倾家荡产,到时候我再跟你打争夺抚养权,你会一无所有。”池斯年残忍道。
软得不行,他就来硬的,总之,她重新撞进他的世界,他就没有放她离开的打算。
雪惜气得浑身直发抖,她脸上的血色刷的褪得一干二净,但心里仍残存一点希望,“池斯年,你不会这样做的,你不会这么残忍的对我。”
“如果你坚持要离开,我就必须折了你的双翅,如果你受得了兜兜叫别人妈妈,大门就在那里,你随时可以离开,否则就答应我的条件。”尽管池斯年心里再舍不得她受到伤害,但是要留下她,让她不再想着推开他,他只有这个办法。
程靖骁曾经揶揄过他们的感情就是一出相爱相杀的变态剧情,他试过走正常的路,她不肯接受他,那么他只能让自己变态。
雪惜抖着双肩,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池斯年,我会恨你的。”
“反正我在你心里已经那么不堪入目了,那就恨我吧。”池斯年破罐子破摔道,他耐心耗尽,她依然不肯跟他在一起,他能够想到的,就只有用强。
去他的尊重,老婆都快没了,还谈什么狗屁节操?
池斯年松开了她,他背过身去,将行李箱里的衣服全都拿出来重新挂在衣柜里,穿过的放进洗衣机里。洗衣机是刚送过来的,功能比之前那个洗衣机更多。
他站在阳台,寒风从窗户灌了进来,他只觉得冷,遍体生寒。为什么那颗心他揣在怀里就捂不热了?她对任何人都能够宽容,却独独不肯原谅他。
池斯年离开以后,雪惜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全身都在发抖。池斯年居然拿兜兜威胁她,他居然拿兜兜威胁她!她咬紧牙关,她亲手将自己的软肋送到他手里,如今为了留下她,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在这对关系里,她再也没有主动权了。
雪惜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直到双腿发麻,她才站起来,慢慢走到床边,大床上,兜兜陷进柔软的枕头里,被子挡住了她的脸,她伸手轻轻给她掖了掖,让她睡得舒服些。
她看了一会儿,转身出去,阳台上烟雾缭绕,那道落寞地身影立在烟雾中,雪惜站在客厅里,他以前已经戒烟了,什么时候又重新抽上了?
雪惜趁他发呆之际,快速跑去卫生间洗脸刷牙,他要同房同床,进不了卧室,看他怎么同房同床。雪惜飞快的洗漱完毕,回到卧室时,她看着大床上那道修长的身影,她傻眼了。
他不是在阳台上发呆吗?什么时候进的房间?
“你……”雪惜愣在原地,她的如意算盘落空,接下来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两个人的心明明在走远,偏偏又要以这样的方式睡在一起,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折磨。
池斯年从书上抬起头瞟了她一眼,又埋首继续看,她在想什么,他岂会不清楚?他淡漠道:“你可以选择不睡这里,但是只要你走出卧室一步,就不要再想看兜兜一眼。”
“你!”雪惜气红了脸,“兜兜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凭什么占为己有?”
“凭我是她爸爸,凭你瞒了我三年。”
雪惜语塞,她退后一步,双手紧紧拽着睡衣领口,板着脸道:“池斯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侵犯我,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池斯年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他将她从头看到脚,冷笑道:“苏雪惜,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我还担心你会饥渴地反扑我。”
“是么,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出去睡好了。”
“站住!”池斯年冷喝道,他皮笑肉不笑道:“没关系,你要是寂寞难耐,我可以牺牲一下我的肉体满足你。”
雪惜气得磨牙,最后冷哼一声,走到新梳妆台前去擦脸去了。女人过了25岁,皮肤随着年龄就一年不如一年,不好好护理,很快就老了。
她拿了一瓶护肤水,喷了一些在手上,然后往脸上拍去。因为生气,她拍得力气有些重,啪啪啪的,池斯年从书页上抬起头来,眸色深邃地落在她身上,啪得那么重,他都替她感到疼。
他不动声色道:“别弄出声音来,太吵了。”
“吵你可以回去睡,没人让你鸠占雀巢。”雪惜气哼哼的说,最好吵得他待不下去,还她一个清静。
池斯年无奈地看着她幼稚的举动,他越嫌吵,她就拍得越重,也不嫌疼。他终于不再吭声了,雪惜觉得自己好像打胜了一仗,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紧接着就“咝”一声,这时才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
透过镜子看到池斯年欲笑不笑的神情,她才明白自己被他戏耍了,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池斯年,你存心的吧,你是不是不把我折磨死,你就不善罢甘休?”雪惜转过身去瞪着靠在床头的他,暖黄色的灯光下,他俊脸上带着一抹笑,俊美得像妖孽。
雪惜困难地移开视线,心里腹诽,真是搞不懂,岁月为什么只对女人这么残忍?她拼命保养,结果皮肤就是没有23岁时的水灵,老了就是老了。
可是他明明也老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也有了皱纹,但是却又多了一种成熟的韵味,让人移不开眼睛。
“你觉得呢?”池斯年将问题扔了回去,她不甘、抵触、抗拒、排斥,这些反应都在他预料之中,他不以为然,是她将他逼到走这一步的,所以不要怪他下手不留情。
雪惜有些恍惚,“你肯定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池斯年,我上辈子肯定杀了你全家,所以这辈子要来还债。”
池斯年眸色一紧,他看着她恍惚的神情,心像被蚂蚁咬了一下,慢慢疼了起来,他一声不吭,低头继续看书,结果看了半天,眼睛都盯着那几个字,什么也没看进去。
雪惜坐在梳妆台前,她很累,从身到心。跟最深爱的人待在同一间屋子里,本来是最幸福的时刻,可是她除了竖起全身的刺,根本不敢流露出丝毫对他的感情。
面对他,拒绝比接受更难。
雪惜最后靠在梳妆台睡着了,池斯年从书里抬起头来,见她已经睡沉,他放下书,慢慢走过来。他在她身边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她的脸在灯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隐约还能看到她皮肤里青色的血管。离得这么近,他一伸手就能碰到她,他们明明相爱,为什么偏偏只能互相折磨?
惜儿,对我卸下心防,试着相信我,就那么难吗?
他收回了手,重新回到床上,远远地看着趴在梳妆台上的纤细身影,她宁愿趴在那里睡,也不肯跟他同睡一张床是么?
………………
半夜,雪惜醒来时腰酸背疼,感觉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一边揉着脖子,这两年,她总是伏案赶稿,健康已经透支,睡姿不好,第二天都要难受一整天,更何况是这样趴在桌面上睡。
她头晕晕地站起来,脑袋像是吊在脖子上的,难受得要命。
她看着躺在床上的池斯年,真想骂人。要不是他占了她的床,她也不会这么难受。这是她家,凭什么他那么自在?
雪惜越想越郁闷,这家伙不是体贴得很吗?看到她趴在梳妆台上睡着了,也不把她抱到床上来,他肯定是成心想让她难受的,她偏不让他如愿。
雪惜绕到大床另一头,反正床这么大,中间还有兜兜,她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雪惜倒在床上,舒服得想叹息,她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换了好几个姿势,就是睡不着。她气闷地坐起来,看着另一边连呼吸频率都一模一样的父女俩,她的心竟慢慢的平静下来。
人一生的幸福,不就是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有一个温柔体贴的老公,她明明已经拥有了,又在害怕什么呢?
她真的害怕舒雅对兜兜不利,还是害怕历史重演,她会再一次受到伤害?
人们在面对伤害时,会理所当然的选择保护自己,然后为了避免再次受到伤害,会封闭自己,不付出就不会被辜负,不会被辜负就不会受到伤害。
雪惜闭上眼睛,心里钝钝的痛,池斯年,你这样强留着我,又有什么意义?
雪惜再度睡沉了,躺在远处的池斯年睁开眼睛,他看着她,黑眸里掠过一抹复杂的光芒。
………………
翌日,雪惜醒来时,大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揉着一头乱发爬起来,抬腕看表,已经快九点了。她一边打呵欠一边穿上鞋子,走出卧室,客厅异常安静,她到处找了一圈,都不见兜兜跟池斯年的影子。
她拿起无线电话,拨通池斯年的手机,电话响了好几声,才听到池斯年的声音传来,她毫不客气道:“池斯年,兜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