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等越气,当初他们要离婚,招呼也不给她打,直到儿子去了非洲,她才知道他们离婚了。如今,他们要复婚,一样招呼也不打,在他们眼里,她到底算什么?
杨若兰感觉到自己身为长辈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如果现在不拿出点长辈的威严,任由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今后他们会将她无视到底。
杨若兰气愤之余也感到心痛,儿子等舒雅等了十年,好不容易找到幸福,哪怕是二婚,哪怕是乔震威的前儿媳,她也没有真正反对过。她想,只要儿子幸福就够了。
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到苏雪惜身上,希望她能给儿子带来幸福,希望她能让这个家变成一个真正的家。可是到最后,苏雪惜辜负了她的希望。她不仅没能让这个家变得圆满,反而让这个家变得支离破碎。
这三年,她跟小吉他相依为命,要见上池斯年一面都很难。她曾发誓,如果苏雪惜再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不会轻饶了她。
池斯年打开门,拎起母亲的行李,率先走了进去。
杨若兰气得眼前一阵阵发晕,她坐在沙发上,小吉他站在她旁边,目光一直追随着池斯年。池斯年把行李拿进去放在卧室里,然后出来烧水。
这段时间他虽然住在雪惜那里,但是家里也请了保洁来做清洁。烧水的空档,他开始整理思路,妈妈突然造访,想必已经知道他跟雪惜的事,从刚才她对雪惜的态度看来,只怕并不好应付。
池斯年给母亲泡了杯茶,给小吉他倒了杯饮料,他说:“妈,小吉他,你们先喝点水,歇一下,等一下我们出去吃饭。”
小吉他连忙接过饮料,他有些局促,“爸爸,我跟奶奶在飞机上吃了东西,现在不饿。”
池斯年拍了拍儿子的肩,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小吉他了,他长高了,已经快到他肩膀的位置了,“没关系,多少吃点。”
杨若兰气得胃疼,喝了几口热茶,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她抬头看着儿子与小吉他站在一起,小吉他许久没见过父亲,脸上浮现几许孺慕之情。
她并不想在此时跟儿子吵,她叹了一声,“走吧,先去吃饭。”
池斯年开车载他们去了附近一家酒店,纯中式的装修,透着古色古色的韵味。杨若兰点了菜,服务员很快上菜了,池斯年与小吉他说着话,都是一些关于学习的话题。
小吉他十分拘谨,低头小声回答,池斯年看着儿子,心里有些无奈。当初知道舒雅及舒少军对池家做过的不可饶恕的事,他从心里排斥小吉他。
每次回英国,都是选在小吉他不在家时回去,短暂的停留后就匆匆离开了。
如今回想起来,他才发现自己很幼稚,舒雅再有不是,小吉他终归是他的儿子。他给小吉他夹了一只鸡腿放进他碗里,“吃吧,都是自家人,不用拘谨。”
“哦。”小吉他眼里有些潮湿,他拼命眨眼睛,然后拿起鸡腿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池斯年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瞥向杨若兰,此时才发现母亲老了,鬓边添了许多白发,他想起她也快六十了,时光蹉跎,她也经不住岁月的洗礼,渐渐老去。
他给母亲夹了一筷子虾仁,“妈,想吃什么,儿子给您夹。”
杨若兰心里感动,面上却故作冷色,“怎么,想讨好了我为她说话?”
一句话将原本还热络的气氛一扫而空,池斯年拿筷子的手顿了顿,他放下筷子,“妈,我要跟惜儿复婚。”
“好啊,踏着我的尸体过去,我就让你们复婚。”杨若兰气得搁了筷子,小吉他抬起头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措极了。
“妈!”池斯年的声音往上提了一分贝,“我说过,三年前的事是我对不住她,不关她的事,您有什么气都冲我来,别怪在她头上。”
杨若兰气得瞪眼睛,“煊儿,你越帮她说话,我就越不会原谅她,不信我们走着瞧。”
“妈!”池斯年气得站了起来,看见杨若兰铁青的脸色,他知道不能硬碰硬。现在的情况不比当年,妈妈对雪惜用了感情,雪惜一声不响的离开三年,她的伤心失望不比他少,他走到杨若兰面前,伸手给她捏被,语气柔软下来,“妈妈,不要为难她,这三年,她独自抚养兜兜,也很不易。如果您真心疼我,就什么也不要做。”
杨若兰从来没见过池斯年这么低声下气的对她说话,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苏雪惜,她表情柔和了些,“你是说那孩子是你的?你当初不是说掉了吗?”
“嗯。”池斯年凝神想着遣词,不能让母亲误会雪惜,他说:“她拼了命保住孩子,但是那时随时都有可能流产,所以她没有告诉我。”
“她是不想告诉你吧,煊儿,你不用替她说话,如果当时她想跟你继续过日子,她就不会走得那么干净利落,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妈妈,是我伤她太重了。”
“因为你没有及时去救她?好,就算这是你的错,我没做错什么吧,小吉他也没做错什么吧,可是你看看她是怎么做的?我手机坏了丢了,也舍不得换号,就是等着她给我打个电话,问问她过得好不好?她却做得那么绝情,三年了,一个电话没有给我打过,我的心难道就是石头做的?”
小吉他听到奶奶听到他,他抬起头来看着池斯年,池斯年正对他站着,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新妈咪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个妹妹,爸爸好像很宠妹妹,那他呢?
“妈,惜儿不想惹您伤心,我在这里替她向您赔不是,您别怪她。”池斯年讨好道,又是鞠躬又是赔不是,他这辈子,仿佛还没有为谁这样跟母亲低声下气过。
三年前,他要娶雪惜,就算母亲反对,他也娶定了。可是三年后,他不得不考虑母亲的心情,不得不将家庭矛盾化小。如果低声下气能让母亲心里好过,就算是跪地求饶,他也心甘情愿。
杨若兰感到诧异,即使是三年前,儿子也没有这样讨好过她,仿佛她不同意,他就不会心安一样。他到底还是变了,不再我行我素,也懂得考虑他人的心情了。
她伸手重重的掐了他一把,“真是不成气的东西。”
池斯年知道,杨若兰是不会再为难雪惜了,他吁了口气,给杨若兰捶背,杨若兰笑着躲开他的手,“去给我好好坐好,在你儿子面前,成何体统。”
池斯年得了令,笑眯眯的坐下,杨若兰看着他脸上的笑,有一刹那的失神,随后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吃完饭,池斯年开车载他们回家,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到了家,池斯年把家里钥匙给了杨若兰,杨若兰见他行色匆匆,不悦道:“你去哪?”
“我去楼上,楼下不是住不下吗?”池斯年赔笑道。
杨若兰说:“怎么住不下,你跟小吉他挤挤,你们父子俩也好久没在一起说话了,他是你儿子,你不该抽出时间多陪陪他吗?”
小吉他正在浴室里的刷牙,听到外面的声音,他刷牙的动作一顿,就听池斯年道:“妈,很晚了,你们先倒倒时差,明天我下来接你们去外面玩。”
杨若兰皱紧眉头,看了一眼浴室方向,冷声道:“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今晚你就住在楼下,跟小吉他睡,明知道我们在这里,你不回去,她还敢生气不成?”
“妈!”池斯年只好关上门走了回来,他知道母亲对雪惜的成见,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他不想加深她们之间的矛盾,只能妥协。
他走到母亲身边,揽着她的肩,笑道:“好好好,陪着你们,她要吃醋生气,我还巴不得呢。”
杨若兰心里一梗,看他那样,她故意拦住他不去找苏雪惜,他还高兴不成?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没她想象的那么牢不可破,她倒是可以想个办法试上一试。
这晚,池斯年没有回楼上去,睡觉前,他给雪惜发短信,很无奈的语气,“睡了吗?”
过了许久,他等得都快睡着了,才等来雪惜姗姗来迟的短信,“嗯,快睡着了。”
池斯年一下子坐起来,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他上不去,她也不担心他一下,“那你睡吧,我今晚不上去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手机短信铃声才响起,他连忙点开,这次只有一个“嗯”字,他甚至能够想象她一边打这个字一边打瞌睡的样子,他气恼的将手机扔在一旁。
自从签售会后,雪惜虽然原谅了他,但是他总感觉不太踏实,就像现在,他想她想得挠心挠肺,她一句冷淡的“嗯”,就将他满身的热血冻住了。
他的动静太大,吵醒了睡在一旁的小吉他,或者小吉他根本没有睡着。他太紧张了,从他记事以来,他就再也没有跟父亲同过床。
此时躺在一起,他全身都是僵的,手机砸在他腿上,有些疼,他却不敢去揉,怯生生道:“爸爸,你不高兴我睡在这里吗?那我出去睡沙发。”
池斯年才惊觉旁边有个人,他看到小吉他从被窝里爬起来,他连忙将他按了回去,“我没有不高兴,别胡思乱想,睡吧。”
小吉他不安地看着他,“真的吗?”
池斯年点了点头,“真的,小吉他,你是我儿子,面对我时不用战战兢兢的,拿出男子汉的气魄来,不要畏首畏尾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