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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妈妈又出现在我的公寓门前。
比起重逢时刻意装出的憔悴,她现在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憔悴发黑。
我在猫眼里端详着摁门铃的她,并不讶异。
柳恬恬已经成功夺走了我的角色,自然不会再帮她。
虽然网上不再讨论早餐奶奶毒包子事件,但造成的食品安全问题,还是要赔偿罚款,估计妈妈为了凑起罚款吃了不少苦。
这段时间,她虽然没少在网上引导舆论,但黑帖一发出去,就被我的团队全删掉,到了最后,账号被封了个干净。
她没办法,只能再来找我,毕竟儿子的赌债要还不上了呢。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腾起了兴奋,开门后,故意冷脸,「你来找我干什么?」
「闺女,妈真的只想补偿你而已,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妈妈早就准备好了一堆道德绑架的话,正要挤出眼泪来卖惨。
没想到我身子一侧,「行,进来吧。」
「不过我只有一间房了,你辛苦将就下。」
一打开我专门准备的房间,妈妈直接黑脸,「妈就睡这里?」
和外面的奢华装修不同,眼前的房间小得只能摆下一前一后两张行军床。
地上积满了灰尘,摆了一堆杂物纸品,仔细去看,还有小强快乐安家。
对了,那窗户是定制的漏风款。
即使是这样,也比我当年在家的状况要好很多。
那个家很小,我只能缩在厕所旁的空地上打地铺。
起夜的哥哥不时接盆水直接浇我头上,在我崩溃大叫的时候,幸灾乐祸地跑回房去。
而被吵醒的妈妈只会拧着我的耳朵,「你偏偏睡这里!」
他看黄色废料的夜晚,故意不关门,让我也听见。
当我鼓起勇气去告状的时候,妈妈又是一巴掌下来,「你哥正是阳刚的时候,你懂什么?」
种种往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我回过神来。
妈妈气得嘴巴肉都在抖。
我冷笑一声,板起脸,「不满意吗?那我不需要你照顾了。」
妈妈马上摆出讨好的神情,「没有没有,太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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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成为「哥哥」。
故意嫌弃妈妈做的菜难吃,发脾气将东西全摔在地上。
又不准她用扫把,只能忍着烫,用手一点一点捡起来。
妈妈蹲在地上,愤恨地瞪着我。
我只是轻轻举起左手掌,上面还有块明显的烫伤疤,「妈,你忘记了?我七岁给哥哥做饭不好吃,你可是将我的手摁进煮滚的汤里。」
然后一脚将垃圾桶踢翻,转身离开,「你不是要补偿我吗?先吃吃我受过的苦吧。」
补偿进行了很久,妈妈破天荒地都忍了下来,甚至默默掉下眼泪,「原来我伤害得你这么深,我不配做妈妈。」
我差点信了,要不是那天不小心听见她在厕所气急败坏地打电话,「就这点事,我那破女儿竟然记了这么多年。」
「儿子,你等着,妈马上哄好了,你就等着买别墅吧。」
听到这里,我掐死了最后一丝软弱。
很快到了月末,是我约定给妈妈「生活费」的日子。
我郑重地交过去一个薄薄的信封,她的脸色就不太好了,打开发现只有三百块,顿时发作,「向宜,我是你妈!」
我一脸认真,似乎不理解她生气的点,「妈,你多大年纪了,住我的吃我的,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不知道妈妈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上大学的时候,她给我的月生活费,也只有三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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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进吧!演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每个导演都需要拍出原创作品进行最后的PK。
我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刚开始妈妈还会打电话来「查岗」。
我面露为难地说,「估计一周都回不去了。」
她欣喜若狂地挂断电话,殊不知,这也是我的计划。
我切换到监控APP,看见妈妈熟练地摁开了保险柜,将一堆珠宝都呆在了手上脖子上,美滋滋滴自拍发票圈。
门铃这会突然响了,她得意地去开门。
偌大的公寓顿时灌入了一大波人,全是久未谋面的亲戚。
众人惊呼,「你发达了?」
妈妈骄傲地仰起头,「我儿子买来孝顺我的,你们当自己家就好了。」
然后补充道,「看上啥自己拿,我儿子不在意的!」
话一出,他们也不客气了。
有人贪婪地将冰箱里的海鲜干货装进黑塑料袋里,念念有词,「我儿子读高中了要补身体。」
好几个熊孩子抢着我的ipad和PS4,嚎啕大哭。
七大姑八大姨正假惺惺地围着我的奢侈品互相退让。
而妈妈也没闲着,和哥哥视频通话,把所有他看上的值钱的收进箱子里。
一装装了好几箱,最后叫了个快递上门。
隔着屏幕,我心满意足地看着一群人瞎闹狂欢,像鬼子进城一样,一件一件将值钱的东西都搬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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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妈妈还叫来了哥哥。
当他揽着一个女人在主卧里干肮脏事情的时候,我差点没在片场里吐出来。
导演王莉敏锐地捕捉到我的异样,皱起眉,「你演不了吗?那就换人。」
我连忙摇头,「我能行。」
我需要出演的角色是一个饱受家庭摧残却格外坚强的女孩,叫【野草女孩】。
其实刚读剧本的时候,我非常喜欢她。
她简直就是我的人生翻版,一样是家里不被爱的孩子,一样是努力改变命运的孩子。
只是这个角色的挑战性非常地大,很考验演技,一不小心就演成呆板小白花,也怪不得柳恬恬不想要。
我演得很吃力,光是一场戏,王莉导演就喊了十几次咔,越来越不满,最后喊着说,「你情绪不对!因为渴望爱才会有恨,你的爱去了哪里?演出来!」
我被训得不敢说话,也是时隔多年第一次挨批。
恨,是因为曾经有爱吗?
我琢磨着这句话,迫使自己回到过去,再次经历那些心碎的事情。
无数次期待落空,无数次想倦鸟归家,家里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好像明白了。
再次开机,对着镜头,我真正成了【野草女孩】,也成了过去的我,潸然泪下地控诉着亲人的不公,咬着牙和家庭决裂。
「咔!这次很棒!」
监视器前王莉默默脱下眼镜,抹了抹泪。
片场沉默了很久,忽然响起雷动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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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播出后,【野草女孩】片段意外在互联网上爆火。
节目组迫切地想抓住这波野草流量,马上组织了场主创分享会。
【向宜把我演哭了呜呜呜呜呜,没想到】
【我为向宜举大旗!】
【谁不是野草女孩呢?】
我穿着片段里的白裙子,坐在C位,一个一个读着弹幕里的好评,笑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主持人拿起麦克风,「向宜,你之前的戏路主要是坏女人,怎么会把这么软弱的角色养好的压?」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尖锐的声音响破整个直播间,「闺女,妈妈明明对你很好!」
现场的人全愣住了,一个瘦削的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口。
本来应该在豪华公寓里大肆炫耀的妈妈,搞得灰头土脸,穿着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破烂衣服,扑通在我面前跪下,哀嚎,「妈妈一直在找你啊,你怎么不要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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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彻底炸了,在线人数直接突破千万,弹幕疯狂到成了墙。
虽然已经算是直播事故了,导演看了看泼天的热度,还是示意继续。
直播的镜头直接对准了我们母女俩。
妈妈哭喊着给我磕头,「你十几岁离家出走后,妈找得你好苦啊。」
「妈妈到底哪里对不住你了?」
「你是不是嫌妈妈穷,在圈里给你丢脸了?」
这一幕直接点燃了广大网友怒火。
【早餐奶奶真的是向宜妈妈?】
【怪不得,我就看她长得不像是个好人。】
【所以演坏女人演得好啊,成名之后就不认妈了。】
现场的观众席上也有吃过包子的狂热粉丝,被这么一提醒全想起来,他们激动地嚷嚷起来。
「向宜,你挣这么多钱,都不知道接济家里人!」
「我记起来了,她还特别拽,直接走过去了。」
「反而是我们家恬恬出手帮忙找女儿,原来女儿早在身边,不认而已!」
「演戏好有什么用啊!」
群情激愤,更有激动的粉丝直接扔灯牌来砸我。
妈妈见此场景,背对着观众,缓缓扬起头来,那双浑浊的眼睛闪过利光,「向宜,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给我3千万,我马上收手。」
我乐了,俯身而去,在她的耳边低声说,「妈,你猜你为什么进来得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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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大屏幕忽然切换了画面。
画面里是妈妈费力地拆公寓电视的视频,她边拆边骂骂咧咧,「一个女的看什么好电视,不如给我儿子。」
此时的家里已经被拆的面目全非,基本上能卖出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哥哥舒服地瘫在沙发上,「妈,你让妹妹把房子给我住吧。」
「一个女孩子要这么大的房子干什么?」
妈妈连声附和,「你等妈把房本银行卡找出来。」
「哪个女儿不是帮哥哥啊,都怪妈没用,给你生了这种白眼狼妹妹。」
画面再次切换,出现了我小时候的验伤报告,也出现了这么多年妈妈在网上对我的辱骂截图。
图片播放到最后一页,屏幕黑了下来,而眼前刚刚还群情激愤的观众席鸦雀无声。
我接过主持人的话筒。
我以为这么多年了早就心死了,没想到刚一开口,声音仍在发颤。
「如大家所见,正因为我是无数野草女孩中的一员,才能演的这么好。」
「16年春节,我被妈妈无情赶出家门的时候,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
「所以不配有家。」
「后来才发现不是的,是这样的家配不上我们,是上天给我机会脱离苦海。」
我慢慢讲述着这些年的遭遇。
女儿在传统家庭的糟糕境遇本就是很常见的问题。
小的时候被嫌弃被奴役,长大之后被吸血。
多少人困在这样的伤痛中,一辈子走不出来。
好在,我走出来了。
弹幕安静了一瞬,纷纷有相同境遇的女孩子开始分享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矿泉水瓶子,狠狠砸中了妈妈的头,一个声音怒骂道,「清朝僵尸!」
她彻底不装了,恢复了泼妇的本色和现场粉丝对骂起来。
「女儿不做家务,难道儿子做家务吗?儿子笨手笨脚的会做吗?」
「家里就两间房,儿子一间我一间,怎么我去睡大厅啊?」
「要不是我生了你们大明星下来,现在谁给你们演戏?」
「还不是要感谢我?你们跟我女儿一样,都是白眼狼!」
现场的新时代青年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有激动的人撸起袖子就要上台跟妈妈理论,「怎么国家博物馆没抓你去展出啊?」
我要被他们的才华笑死了,可惜国家博物馆是来不了了,警察倒是可以来。
几个警官在现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台上,比对着手中的照片,「你就是李花女士?」
妈妈仍在气头上,「是啊怎么了。」
一副手铐利落地铐在她的手上,警官声音低沉,「接到举报,现在怀疑你实行入室抢劫,涉案金额达到千万,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妈妈瞬间明白过来,猩红的眼瞪着我,「你现在长本事了,报警抓我?」
她挣扎着,「我女儿的东西就是我的,凭什么抓我?」
妈妈的口水直接喷到无奈的警官的脸上,「你们要抓的是她,她不听妈妈的话!」
我站起身,无辜地眨眼,「妈,如果是我的东西,你好好说,我给你不是不行。」
「可是你偷走的好多东西,都是赞助商给的,要还的呢。」
我淡淡地补充了句,「不知道你的好儿子愿不愿意还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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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注意到妈妈在偷我的东西,有时候是一件限量款衣服,有时候是没开封的护肤品。
毕竟哥哥签了巨额赌债,等着她捞钱回去。
在我刻意忽视下,她越偷越大胆,甚至记下了保险柜的密码,在我熟睡时顺走几根金条。
不是没想过报警,只是凭妈妈那颠倒是非的能力,我估计得掉一层皮。
因此萌生出了更大胆的计划。
那段时间,我和大量合作过的赞助商接触,要来产品放在家里,等东西的金额积累到上千万,装好微型监控后,便开始以工作繁忙的原因不回家。
本来妈妈是可以逃过这个圈套的,可她太贪婪。
或者真的觉得我就是需要无私为她和男宝奉献的,连家具都想办法变卖了。
而赞助商看了直播闹剧后,坚决追究到底,纷纷提起了索赔和诉讼。
我为了弥补他们的损失,以优惠价签署了合作协议,随着后面一部部剧的爆红,实现了共赢。
妈妈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当时亲戚拿得多爽,妈妈一家家去求的时候,就多无情。
不少人戴着十几万的珠宝拿着扫把赶她,「向宜现在不是大明星了吗?你去问她要!」
连他的儿子也一脸嫌弃,「给我的东西要回去?不可能!再说了不就坐几年牢?你一把老骨头了怕什么?」
她不是没尝试联系我,只是如今的我,有权有势,除非我自己愿意,否则一只苍蝇都近不了我的身。
年末,当我以一袭红鱼尾裙亮相金鸡奖颁奖典礼,毫无悬念拿下「最佳新人」的时候,法院也宣判了。
妈妈被判了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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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妈妈刑满出狱的时候,我已经跻身新一代实力演员,卯住了劲要冲刺人生的第一座「影后」奖杯,也成了大街小巷上巨幅海报的常客。
熬得如同干柴的妈妈心里燃烧的全是对我的恨。
疯狂地跟踪我,堵我,我都视而不见。
还变本加厉地开号卖惨网爆我,顶着「女明星向宜弃母」的直播间名再度开始造谣。
此时已经不需要公关团队替我反黑了,广大网友就是我的嘴替。
【哟,来看清朝僵尸了。】
【真的,你口口声声说儿子好,儿子养你不就好了?】
【向宜给灾区捐了一千万了,这么好的人,不是你做得太过分,怎么会不认你?】
【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吧。】
骂声铺天盖地,妈妈气得一一对骂,用词之污秽,平台直接判断违规。
她不甘心地重新注册账号再来,又被平台封号。
同时也有八卦的记者来采访我。
我沉了沉声音,「大家放心,虽然妈妈对我真的非常不好,但一天生养恩在,我还是会尽赡养的责任」
记者闻言皱起了眉,显然不认同我的做法。
我随即补充道,「可以告诉大家,我一直按照法律要求在打赡养费,没有弃养妈妈。虽然我妈没有丧失劳动能力,是不需要支付赡养费的,但我仍出于女儿的本分,每个月打过去三百块钱。」
绝不少一分,多一分不可能。
采访一出街,马上登上了热搜,网友哈哈大笑,纷纷夸我6,刷着#向宜大快人心##向宜人美心善#的词条。
甚至有好事者专门去妈妈新开的直播间问道,「你儿子一个月给你的钱有没有30啊?」
妈妈脸一绿,直接拉黑了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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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妈妈当时偷的东西是足够帮哥哥还清赌债,过上正常人的人生的。
可哥哥早就被她养坏了,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梦想着一夜暴富。
一有钱就拿去赌,他白天赌场门口睡觉,晚上赌场里血拼,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直到妈妈出狱后,靠着做清洁工的微薄工资,租了间城中村的阁楼,哥哥才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容身之所。
即使是这样,哥哥仍不知悔改,将生活不顺的怒火全发泄在妈妈身上,动不动就抽着皮带打骂她,「你好端端的,干嘛不准妹妹回家过年?」
「她要是认我这个哥,我至于跟你在这里过这种日子吗?」
「这一拳是替妹妹打的。」
哪怕是在直播的时候,只是有点声音吵到他了,哥哥都会走过来踢一脚,「天天直播,挣到钱了吗?」
妈妈只会唯唯诺诺地说,「对不起。」
大气都不干出,这么凄惨的画面被网友们看在眼里,出现的也只有一屏幕的哈哈哈哈哈哈。
【你儿子这么孝顺你的啊?】
有人开始叫嚣打赏,「男宝,你扇你妈一巴掌,我给你刷火箭。」
哥哥刚好看到这个评论,不由分说地对着妈妈的头就是一拳。
漂亮的火箭顿时在屏幕上炸开,妈妈却闷声倒地,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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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去医院后,妈妈的脑子里被检查出长了恶性的瘤,必须马上做手术。
看着天价的手术费,哥哥破天荒地没有跑,甚至让妈妈住了院。
只是他每天都会带不同的人到病房里,对着妈妈窃窃私语,有的是说可以设局骗保,有的是说黑市买卖器官。
那么荒唐的事情,他也信,如同一只饥饿的秃鹰盘旋在妈妈垂死的身体上,想着如何吞噬掉最后一丝价值。
哥哥最后找上了我,电话里凶神恶煞地威胁,「你不把医药费打过来,我就去告你!」
挂掉电话时,我刚好结束了杂志封面的拍摄,沉思了许久,还是拒绝了团队的聚会邀请,换上便服,开车去了医院。
时隔多年见到妈妈,我已经认不出她。
她又瘦又瘪地瘫在病床上,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身上插满了各种管。
更可悲的是,妈妈的精神还算是好的,几乎是第一时间发现我了,浑浊的眼睛亮起了希望。
我的心不可思议地痛了一下,握紧了口袋里的银行卡。
我一走近,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腐烂的味道,垂眼看见床铺上又黄又黑的痕迹,显然哥哥并没有好好照顾她。
「妈,你记得吗?你说过你赶我出家门的时候,说不需要我对你好的。」
瞧着妈妈落下悔恨的眼泪,我苦笑道,「是不是女儿容易心软?就总是挨欺负?」
就当作是换最后一次恩情吧,我掏出了银行卡放在妈妈眼前,却话音一转,「妈,你知道我很忙……」
「我先把银行卡放在这里,让你的好大儿帮你冲进医院的账户里,好不好?」
妈妈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疯狂摇头,甚至挣扎着想坐起来去够桌上的银行卡,却没有半分力气。她的喉咙插着管,咿咿呀呀的,发出的只是糊音。
我想妈妈大抵是在求我的。
我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看看你的好儿子,要你活下来,还是要钱?」
她眼里的希望渐渐熄灭,最后痛苦地闭上眼睛。
她清楚,她的儿子一定会选择钱。
事情也确实如此,当儿子潇洒地拿着上百万的手术款在邮轮赌场享受时,妈妈不甘地在病床上挨痛,连好点的止痛药都用不上,最后在肺部衰竭中活活窒息而死。
我再得到他们母子的消息,是在亲戚群发的讣告上。
我冷笑一声,回了句,【TD退订】
然后将所有的亲戚都拉进了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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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宜姐,到你了。」
「来了。」
我收起手机,片场正在做拍摄前的最后检查,今天是《野草女孩》开机的第一天。
尽管节目结束已经四年有多,网络上对《野草女孩》的期待有增无减。
一直催促着王莉导演把完整剧本写出来,找来原班人员拍摄完整个故事。
这也是王莉的心愿,这几年,她一直在打磨剧本,采访了我和无数女孩子的故事,终于拿出了让创始团队惊艳的成品。
之后拉投资、组建团队都很顺利,而我荣幸地作为女一号回归这部作品。
在开机仪式上,我作为女主发言。
看着底下几乎全女的工作团队,我不住热泪盈眶,「我相信每根野草都有生长出强大根系的那一天,不再依赖于别人的爱。」
「与诸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