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得令我恶心!”
“我真他妈后悔认识你!”
说完,他狠狠掐了烟,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白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刚刚宋成宥的眼神特别吓人,以至于她怀疑他是不是要打她了。
好在,他还是挺男人的,即便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也只是说了些嫌她脏和恶心的话。
瞧着宋成宥这态度,白鹭觉得,他应该是彻底放下她了。
挺好的。
大家都该向前看了。
这天晚上,万柳公馆。
季屿川没回陈美丽那里,也没去找白鹭。
他独自拿了一厅易拉罐酒,靠坐在阳台椅子上,懒懒俯视着脚下的璀璨夜色。
上午和苏雅晴以及陆行止一起吃饭,不知道怎么就提到了他父母。
然后这一整天,他脑子里都会时不时地蹦出这两个人。
尽管他们已经去世了二十多年,可他父亲的东食西宿,以及母亲对爱情的病态偏执,还是给他一路顺风顺水的人生,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影响。
以前,他觉得自己是随了母亲的。
一心只有那个人,即便是她不再爱他,和别的男人组建成了幸福家庭,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他还是偏执地,满心只想装着她一个人。
可遇到白鹭后,他才发现,他也是随了父亲的。
滥情花心,有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花花肠子。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就像他不喜欢父亲一样。
可越是想掌控自己的情感,就越是容易失控……
指尖捏着易拉灌,他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这时,电话响了。
是陈美丽打来的。
季屿川接通。
电话那头,陈美丽带着隐隐的哭腔:“我现在在阳台上,三十分钟内你不回来,我就跳下去!”
季屿川脸色很冷。
他不知道陈美丽又在发什么疯,但他真的很讨厌被人威胁。
八年前,她也是这么威胁自己,不对她负责,她就去自杀。
他面无表情,真的冷眼旁观她冲上大马路,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如果不是后来那个人对他说……
季屿川用力捏了捏易拉罐,起身,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抵达和陈美丽居住的家。
陈美丽穿着一袭红色长裙,坐在阳台墙上,双脚就这么垂在外面。
夜风一吹,裙摆和长发飘飘,在这浓稠的夜里,莫名瘆人。
季屿川淡定看着她,两个字:“下来。”
陈美丽看着他,又哭又笑的:“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原来你还是在乎我的。”
季屿川皱眉:“我什么时候不在乎你了?”
“公司丢掉了艾尔车企这么大的客户,你还有心情和苏雅晴一起去吃饭,还是当着我的面,公然和她一起去吃饭!那么大的客户,说丢就丢了,也没见你有一句责怪!你忽然这么宠着她,就因为她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吗?”
季屿川忍下心下的烦躁,耐心解释:“我和雅晴自小一起长大,做不成夫妻也是朋友,况且,早饭陆行止也在,我不觉得这有什么。”
“怎么就没有什么?你是有妻子的人!既然有妻子,就要和其她任何女人都保持安全距离!不仅是苏雅晴,还有白鹭!”
说着,她又想到了什么,说:“你骗我回墨香楼去睡,可我让陈胜去找你,发现你根本就没在墨香楼!你说,你是去苏雅晴那里了,还是去白鹭那里了!”
“你是打算履行家里的婚约,娶苏雅晴做老婆了,还是要把白鹭也收为你的后宫之一了?”
“季屿川,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你害我失了贞洁,又害我失去了一条腿……”
“够了!”季屿川对她是有耐心,但耐心也不是被她用来这么磨的。
一次次的纵容,换来的是愈发令人窒息的无理取闹。
甚至,让陈胜对他的监视,也越来越明目张胆。
他心也寒了,冷声说:“你想跳就跳吧。”
说着,掉头就走,如八年前一样,冷酷又无情,甚至还隐隐烦躁得慌。
陈美丽不敢置信季屿川的态度。
虽然八年前她闹自杀,他也是这个态度,但是车祸昏迷醒来后,他对她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这让她一度以为,卖惨自杀这一套,对他是好用的!
眼看着季屿川又要走了,她忙跳下来,追上他的步伐:“你……不爱我了吗?”
季屿川停下脚步,回头。
波澜不惊的眼里,没有丝毫起伏:“我们之间,谈过‘爱’这个字吗?当初你的诉求,不是要我对那一晚的事情负责?”
陈美丽心惊了一下:“是负责,但是这么多年来,你难道就没有那么一刻,爱过我吗?”
季屿川的目光盯着她,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清心寡欲。
就在他准备张口时,陈美丽猛地扑过来紧紧抱住他:“你不用亲口说,我都知道,即便只是负责,那也请你负责到底,好吗?”
“以后,不要再和苏雅晴、白鹭她们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了好不好?和她们保持距离!就当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好难受,你是我一个人的丈夫,这辈子你只能是属于我的!”
季屿川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脑子里就这么浮现出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人。
她哭着求他:“你就和美丽在一起吧,你看她为了你,都断了一条腿了。”
“我和祁云的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以前的老师、同学也都知道了。”
“他们都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可那天晚上,你明明也是睡了她的,你其实也没有多爱我的,不是吗?”
“明明我们俩都背叛了这段感情,为什么所有的指责谩骂,只有我一个人来承担?这不公平!”
“……”
他当时的心,痛得像是撕裂了一般。
可看她哭得伤心,他竟然鬼使神差地问:“是不是,我和她在一起了,你的心理负担就没有那么重了?”
她含泪点了头。
他便道:“好,我答应你,和她在一起。”
一句承诺,恪守了八年。
也才八年而已。
他要的,是一辈子。
好像这么做,就能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依旧默默守护着她的幸福。
于是,他刻意压下心底那如洪水猛兽般的抗拒难受,抬手轻轻抚上陈美丽的背:“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