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白天的表现，算是给他这几天的过度兴奋浇了盆冷水，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俩人如今的相处模式，左右不过就是搭伙过个日子而已。
谈情说爱就免了。
而他也的确不需要什么情情爱爱的，人在身边就行。
床头的小夜灯昏黄，为屋里增添了一分暧昧滤镜。
季屿川毫无怜惜之意，欺身覆上。
唇舌准确无误攫住白鹭的唇。
香甜的气息霎时盈满唇齿，更多的欲念被牵引出来，他呼吸顿时就粗了不少，呼出的气息也变得滚烫灼热人。
浑厚的大掌掠过冰肌玉骨，楼上她的腰，轻往上抬，理智瞬间被摧毁，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滚烫。
忽然间，唇上的一抹冰凉，让他消散的理智骤然回笼。
仔细品尝，还带着点咸涩的味道。
意识到这是什么，他骤然睁开眼，借着那点昏黄的夜灯，果然就见着她糊了满脸的眼泪。
遏制不住的滔天愤怒骤然冲上大脑，他眼底猩红一片！
大掌死死掐着她的腰，他怒声质问：“既然肯跟我回来，又为什么要在这种事情上扫兴？我就这么让你难堪痛苦吗？”
白鹭的腰被他控制不住的力道掐得疼。
她抓着季屿川的手臂，赶紧解释：“不是的，是因为小九。”
哽咽又脆弱的嗓音，让季屿川微微怔了怔。
手上的力道也立即松了，他问：“小九怎么了？”
白鹭把今天小九那番对妈妈可有可无的话说给了季屿川听。
季屿川闷笑起来：“就因为这个哭？”
白鹭咬着唇，垂眸一脸受伤：“自己的孩子，一点也不需要我，甚至在我回来后，还希望我离开他，难道还不够我伤心的吗？”
季屿川翻身下来，从床头柜的烟盒里拿了支烟塞嘴里。
尼古丁慢慢压下了心头的那点燥意，他慢条斯理开了口：“现在知道伤心难过了？当初离开我的时候，不是挺决绝的？”
白鹭没吭声。
只默默小声哭泣着。
一声声的微弱抽泣声，听得季屿川莫名有些烦躁起来。
倒也不是烦躁白鹭。
而是烦躁自己。
他这是在干什么？和一个女人算旧账吗？
弹了弹烟灰，嘴里的指责变成了安慰：“你也别太难过，在我看来，小九这番话，并不是他觉得你可有可无。”
白鹭抽噎的声音一顿：“嗯？怎么说？”
“这孩子的脾性，我很了解，他恰巧是很在乎你，才对你说这番话。”
白鹭更茫然了：“你不是故意安慰的吧？”
季屿川淡淡看她一眼：“我是佛祖？安慰你？”
白鹭重重一噎。
季屿川也不再卖关子了：“这事很简单，是你想的太复杂，小九不过就是以为你回来，是我拿他逼的你，你才不得不跟我回来的，他不想让你有情感或者是道德上的负罪感，这么说，纯粹就是希望你想走就走，不用顾及他。”
白鹭很是吃惊：“这是他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能考虑到的？”
季屿川其实也没想到，小九会对白鹭说这么一番话。
他就说，这孩子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生妈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孩子，心思细腻着。”季屿川懒懒抽着烟，唇角却是挂了一抹稍显苦涩的笑容。
这五年来，没给到儿子一个完整的家，一直是他的遗憾。
不过从现在开始，这份遗憾就不会再有了。
以后别人家孩子有的，他的小九都会有。
别人家孩子没有的，小九也通通都会有！
一支烟燃完，季屿川熄灯躺下。
将白鹭搂在怀里，他哑声说：“相信我，小九很快就会接受你的真心。”
这一晚，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做。
季屿川可以说是生生将周身的火给隐忍克制了下去！
啧，之前的心里建设全白做了！
……
翌日清晨。
白鹭和昨天早上一样，早起给小九做了口味不一的早餐。
小九穿好校服，来到餐桌上，依旧不吃白鹭做的菜。
甚至还主动提出：“你如果是担心我爸爸不同意你走，我可以去和他谈。”
淡漠冷静的样子，实在是让白鹭没有底气去相信季屿川的话。
这真的是小九在乎她的样子？
但不管怎么样，她酝酿了一晚上的话，还是准备向小九吐露出。
“小九，我和你爸爸之间的恩怨，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和你没关系的，我从始至终，都是爱着你的。”
小九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
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初，继续一脸淡漠吃着早餐。
白鹭继续说：“我知道你肯定会很疑惑，既然爱你，为什么之前没有留在你身边。”
小九不说话，白鹭就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我之前，的确是出于不想留在你爸爸身边，才选择去了别的地方生活，但我没有一天不是在想你的。
你知道我在F国肯城做着什么工作吗？
我在福利院，教一群孩子们学美术。
那些孩子们有大有小，有的残疾，有的自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武装冲突中遗留下的孤儿。
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孩子们才有的天真和纯粹。
每每看着他们，我就觉得好像看见了你。
在和他们的接触中，我慢慢了解到了他们都是什么性格的，又喜欢什么，讨厌着什么。
但我既是了解他们，也是在想象中去了解你。
我知道你在你爸爸的照顾下，在一天天的长大，我缺失了你的成长，就只能靠着那些孩子们的特点，试着去想象你会是一个怎样的孩子……”
这顿早餐，吃的时间有点长。
小九似乎也是为了多听点白鹭的话，故意吃得慢了些。
最后还是在刘妈的催促下，怕再晚点就上学迟到了，白鹭这份推心置腹的话，才算彻底结束。
虽然，这顿早餐，小九依旧没碰她做的菜。
但白鹭感觉得到，她和小九之间，有了一丝微妙的转变。
这点转变，当然是好的，是令她欣喜的。
因此，季屿川醒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她在厨房里收拾碗筷，收拾得唇角飞扬的样子。
他走过去，自然而然靠着她旁边的灶台上：“什么事这么开心？”
白鹭转头。
目光盯着季屿川的脸，她笑意迅速收敛，转而换上的，是有些狐疑地微歪了头：“你的鼻子上怎么长了一个痘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