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眼含泪珠，怔怔地定在原地。
季屿川又摸了摸她脑袋，温声说：“而且你留在这儿，什么忙也帮不了，还是回去等消息吧。”
他揽着白鹭的腰，带着她往车这边走。
白鹭麻木地顺从着。
但在上车前，她还是停了一下。
她后知后觉地抓着季屿川的手，含泪看向他：“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季屿川流露出的，是他一贯温润绅士的笑容，“你可是小九的妈，我怎么会让你失望？”
有了季屿川这句话，白鹭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但也仅仅是一点点。
回去的路上，她全程被季屿川紧紧搂在怀里。
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身子一直在微微发着抖。
要换做以往，季屿川的脾气早上来了。
毕竟他怎么能允许她当着他的面，对另外一个男人表露出担心和紧张？
但今晚的季屿川温柔得不像话，不仅没有给她什么脸色，还时不时地出声安慰她：
“放心，不会有事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让人把全市的打捞队都叫来了，保证很快就会有他的消息。”
“你累了吧？闭眼休息一会儿，等你睡醒了应该就有消息了。”
白鹭哪有什么睡意。
她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满脑子都是江亭云中弹后，被那个劫匪踢下山崖的画面……
回到家。
小九刚被月嫂哄睡着。
白鹭一心想的都是江亭云，她又来到季屿川面前，手心拽着他的衣角，眼睛红红地哀求：“你可以给你的人打个电话，问问那边的情况吗？”
季屿川没拒绝，直接掏出手机：“我打个视频电话过去。”
视频打过去，是他的保镖接的。
对方在那头说，已经叫了十几队打捞队来，但目前还没有半点消息。
听到保镖的话，白鹭的眼泪顿时一下又涌出来了。
她低声喃喃着：“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他会不会已经……”
“别多想，视频电话我给你一直通着，你可以实时看到那边的打捞情况，估计今晚会有结果的。”
白鹭没想到季屿川这么通情达理，顿时就向他投过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季屿川将手机画面投屏到了客厅的大电视上。
这样白鹭就可以更为清晰地看清那边的打捞情况。
此刻，她窝在了沙发上，整个人呈自我保护的姿态，将自己紧紧抱成一团，湿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屏幕。
季屿川瞧着她这副模样，眼神有些晦暗。
又瞧见她掌心的伤口，尽管不严重，但他还是去拿了消毒碘伏和创可贴来。
在她旁边坐下，他一手拉过她的手，另一只手温柔地给她用碘伏擦拭伤口。
白鹭麻木地任季屿川摆布，又或者说，她的注意力已经分不出在季屿川这里，只有电视里的画面能引起她的注意。
季屿川给她手心伤口消完毒后，又撕开了创可贴，轻轻贴上她手心。
之后，他就顺其自然握住了白鹭的手，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将她靠在了他怀里。
“我陪你一起看。”他柔声在她耳边说。
打捞工作整整持续了一晚上。
在接近天亮的时候，打捞队终于从水下捞起了一样东西。
保镖把东西放到镜头前：“这是江先生的吗？”
白鹭看清楚了，那是一顶泡了水的毛线帽，和江亭云昨晚戴的一模一样！
这一刻，她彻底不淡定了：“是、是他的，他……”
她坐不住了，光脚就要往外跑。
季屿川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你干什么？”
“我要去找他，我要亲自下水去找……”白鹭哭咽着，眼泪不受控地不停往下滑落。
季屿川紧紧抱着她，任她在怀里挣扎，薄唇在她耳边说出那个残忍的真相：“他大概率已经不在了，你去了也是于事无补。”
“不！”白鹭崩溃不已，锥心的痛让人实在是难以接受，她拼命挣扎，“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能有事！”
“季屿川，你放开我，我要亲自去找。”
“我求你了，放开我好不好。”
“他不能死……”
白鹭太悲痛，整个人处于伤心绝望到极点的状态，但季屿川似乎早有准备。
他叫了医生过来，很冷静的吩咐医生给白鹭扎一针镇定剂。
医生照做。
当尖锐的针头扎入白鹭的胳膊时，她高度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
接着，她慢慢闭了眼，整个人彻底瘫软在了季屿川的怀里。
睡过去之前，她听见季屿川在她耳边温柔说：“从今往后，乖乖留在我身边，不要再想其它。”
……
这一觉，睡了整整一个白天。
等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是黄昏。
窗外的雪相比昨天的更大了些，扑簌簌掉落着，给院子的地面铺了一层淡淡的白色。
也许是睡了一个饱饱的觉的原因，白鹭这会儿的脑子要比清晨那会儿冷静不少。
“还没有他的消息吗？”她问季屿川。
虽声音是冷静的，但那双漂亮的浅褐色眸子里依旧是麻木无光的。
季屿川给她递过来一杯牛奶，温声说：“暂时还没有。”
白鹭接过牛奶，实在是没心情喝。
垂着眼帘片刻，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忙说：“对了，我还得去报警，我和亭云是在离开的路上碰到了劫匪……”
“我知道。”季屿川拉着白鹭的手，温柔地摸了摸，“我已经报警了，但是南山山顶那片附近好几公里都没有监控，晚上也没什么人和车经过，调查过程估计得耗费一番精力和时间。”
白鹭的情绪骤然低落。
她理解地点了点头。
偷瞄了季屿川一眼，瞧见他神色缓和，她也有些奇怪：“你……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你和江亭云又变着法地私奔？”
白鹭咬着唇，默默垂下脑袋，不敢面对他。
季屿川轻叹了一声，温柔摸了摸白鹭的脑袋：“我当然生气，但是见他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只能暂时先把我的生气放一边，总不能再在这种关头责问你。”
听到这话，白鹭的眼睛弥漫上了些许雾气。
所以，季屿川是真的在真心帮助她。
突然发现，他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