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我以前完全不搞封建迷信这一套。
自从杨希泽家破产,爸爸自杀后,他下了课就去山上寺庙做工。
吃住都和农民工们一起。
有一次我去找他。
在大殿上,他和几个农民工一起,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
我说:“杨希泽,你怎么开始封建迷信了?倒不如信我。”
他表情很不自在。
“走,陪我去喝酒跳舞吃大餐。”
我把他拉去了一家新开的会所,人均消费过千。
他在会所门口站了半晌,沉默地脱下了沾满灰尘泥土的工作服。
我们载歌载舞到天亮。
妈妈得癌症以后,我终于明白,人间可能真的存在报应。
妈妈在知道我不是她亲生女儿后,仍然爱着我。
爸爸不让我回这个家,她与他冷战到现在。
可是,为什么爸爸做的坏事,报应却要让妈妈承受呢?
人在经历苦难还无能为力时,可能唯一能依赖的也只有神佛。
太阳有些大。
我迷路了,说是来拜送子观音,是为了脱身骗他的。
现在却真的来到了送子观音这儿。
旁边树林的隐秘处传来一阵呻吟声。
万万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竟然也能做这种事。
地面崎岖不平,我摔了一跤。
擦破的膝盖疼得刺骨,我却顾不上,连声说对不起。
杨希泽忽然出现,扶起我。
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跟了我多久。
多亏我穿了长裤,他没有发现我的伤。
刚要走,疼得我趔趄了一下。
“别装了。”他卷起我的裤腿,声音沙哑,眼眶泛红。
“快去冲洗一下。”
“我要先拜完。”
“上来,我背你去。”他转过身蹲下。
他把我送到另一座庙宇,一个大妈跟旁边人嘟囔一声:“你看,越是有钱人越信这个,他们怕钱哪天就没了。”
我还要去拜别的。
杨希泽说:“别拜了。”
“不行,这样就不灵了。”
“那拜我吧。”
“什么?”
他一把抱起我往外走。
“不就是要孩子吗,我给你。”
09
杨希泽将我载到他家。
我站在门口,死活都不进去。
“周柠生气怎么办。”
杨希泽说:“你少管别人闲事,管好你自己,都摔成什么样儿了?”
除了膝盖的擦伤,裤子和上衣全是灰尘泥土。
“还有,温琅,你没看到寺庙那俩男女的脸?”
我一怔,当时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周柠。
“她出轨了?”
“我压根就没跟她在一起过。”
他拿来药箱和纱布。
“她想利用我炒cp获利,我想利用她打发那些贴上来的女人。”
我看着他出色的外貌和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身材,默默点了点头。
顿了顿,他怕我不理解似的,进一步解释。
“这些年,很多客户千方百计往我床上送女人,我烦。”
“我们说好了不干涉彼此私生活,所以,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
杨希泽卷起我的裤腿,给我处理伤口。
我闻到房间里有一种特别熟悉的味道。
是我最爱用的观夏香薰。
杨希泽买了全套放在家里。
“温琅,你根本没有男朋友,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没骗你。”
“今天,我找你同事打听过了,他们都说没有,还在给你物色相亲对象呢。”
“他们不知道我的家世,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他们我的私事。”
“那天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我看的出来,你不爱他,你们也是在演戏对吧?”
“不对。”
“那他怎么不知道你手机密码?”
“这不是你的作风,有了新欢,会不把密码设成他的生日?”
“我忘了,回去就换成他的。”
杨希泽轻笑了一声,显然觉得我在气他。
他忽然手撑沙发,把我压在沙发上,压迫感十足地看着我。
我挣脱不开,他慢慢地靠近,温热的体温使我心跳加速。
“要生孩子,知道要做什么吧?”
“杨希泽,我真的要结婚了,这件事有我男朋友帮我。”
他扯开我的领口,抚摸着我的锁骨。
“要结婚了,身上却还纹了前男友的名字,不合适吧?”
“以前可是没有。”
10
我锁骨上有个纹身,时间太久,有些褪色,最近刚去加色。
当年杨希泽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就是纹身。
大一那年。
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几乎不见人影。
天天奔波在教室,兼职和医院的路上。
那天,我在家里举办交往一周年party。
高档别墅区不允许人随便进。
我让杨希泽到了给我打电话,我领他进来。
我等啊等,等到party结束,人都走光,他始终没有来。
出去送人才看到他在大门口。
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我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
他衣服已经湿透,额发凌乱,很狼狈,如我今日一般。
很明显等了很久很久。
那时,我什么也没注意,只会抱怨他怎么不早来。
杨希泽牵起我的手,说要送我礼物。
纹身在他的手腕上,是我的名字,他保证下次会给我买最大的钻戒。
我很喜欢,当场就决定也去纹一个他的名字。
可一直拖到分手后才想起来这个约定。
后来我爸妈过来,赶他走。
他们不喜欢杨希泽,觉得他配不上我。
雨越下越大,我进去给他拿伞。
等我再次出来,杨希泽已经消失在雨幕中。
……
时光飞逝,再次想起。
起码大一那年杨希泽是真心喜欢我的吧?
那个纹身,是需要多大的决心才能去纹,直到我亲自纹时才知道。
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极力忍耐着疼痛,将我深深刻进他的身体,也刻进心里。
可现在。
他压着我,强迫我。
他家里摆着我最喜欢的香薰。
到底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辙还是对我念念不忘?
铺天盖地的委屈一股脑儿涌上来。
瞬间湿润了眼眶。
杨希泽愣住,不知所措起来。
以前他就这样,最怕我哭。
他慌张地给我擦眼泪:“怎么哭了,我只是吓唬吓唬你。”
他从口袋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我遵守了我的承诺,给你买了最大的钻戒。”
“什么?”
杨希泽打开盒子。
“看看,喜欢吗?”
他要给我戴戒指。
“温琅,我们能不能重新在一起?”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
迟宴站在门口。
“我未婚妻呢?我来接她。”
他一拳打在杨希泽脸上。
“怎么,杨总有做小三的癖好?”
杨希泽愣住,戒指被他紧紧攥进手心,手背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