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家主死后,整个姜家的重任都落在了沈流朱的身上。
姜琛呢?姜琛不懂,也不想管。
早些年姜家在京华贵为皇商,是何等的风光,手中的铺子数都数不过来。如今迁来了连城,地段好些的铺子全被变卖,而留下的一些小铺子没有受过姜家的恩惠,也就不亲近。现下姜家根基大动,他们当然不会放弃这个脱离出来的机会。
姜琛那段时间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前来找茬的人前来,他不敢外出去见,所有人都说,姜老家主纵横商场半世,可惜养出来一个废物儿子,连算盘都打不起来。
沈流朱刚忙完姜老家主的后事,一转身就要去处理那些上门来要脱离姜家名下庇佑的小铺子,看着匆匆忙忙来通报的小婢,皱了皱眉:“老爷呢?老爷去哪了?”
小婢忐忑地垂下头,“老爷……老爷喝酒去了。”
姜琛发现躲不过他们,干脆闭门不见。沈流朱听后恨铁不成钢,当即便道:“有多少要和姜家分家的小铺子,都给我列出来。”
当天黄昏,姜家的钱庄发出一条诏令:“要分家者,当即来见。”
连城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头一次被从四面八方涌入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姜家的门外人声鼎沸,可沈流朱却气定神闲,丫鬟前来通报:“夫人,人都来齐了。”
沈流朱眼睛都没抬:“叫他们再等一会。”
她看着眼前,姜琛的屋子依旧门窗紧闭,大声地说道:“姜琛,我要你看好了,我是怎么把姜家的面子,给一点一点赚回来的。”
一直等到日头下山,姜府外人声烦躁,沈流朱才觉得时候到了,不徐不疾地走出门去,声音不大,却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诸位老板,稍安勿躁。”
姜府的台阶立得极高,前来的商人只能抬头仰望才能看得见:沈流朱一身织金云锦的芙蓉曳地长裙,鬓间斜斜的插着一只鎏金锡珠的九头凤步摇,再没有任何的首饰装扮,却足以彰显出身份的高贵。
裙子是千金难买的锦缎,步摇是千金都买不来的身价,沈流朱面上带笑,让丫鬟取出闹着要分家的店铺的名单,没看一眼,就轻飘飘地扔进了火坑中。
底下听见有人松了口气的声音,本以为姜夫人会如传言中的那般难缠,没想到这事竟然轻松便解决了,看来也不过只是纸老虎,刚想转身离去,却听见身后沈流朱说道:“诸位老板请留步,还差这最后一步。”
还差什么?
沈流朱笑道:“流朱接管姜家不久,既然诸位都是姜老家主生前签下的,当然这件事也要去告慰他一声的。姜家以表敬重,会请出东海玉珠珊瑚作为祭礼。”
人死了不过一抔黄土,既然目的已经到达,诸位分家的小铺子便不愿意再久留,奈何沈流朱这话的后半句……诱惑实在太大了。
东海玉珠珊瑚是姜家发家的时候姜老家主得来的,重不轻易示人,相传,乃是稀世难得的珍宝。
她这话一出,过了一会,便有人率先转过身来:“和老家主说一声,人之常情,还请姜夫人带路。”
谁都想瞧一眼这是什么宝贝,却不知道沈流朱真正想让他们看到的是什么。
东海玉珠珊瑚是姜家的镇宅之宝,从不轻易示人,是怕姜家的气运也会被冲散掉。姜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马就冲了出来:“沈流朱,你疯了吗!”
他想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沈流朱已经将姜府的大门打开,而姜琛转过头去看姜府内被沈流朱改造一番的陈设,突然愣在了原地。
众人一进门,就被眼前的宝物所惊呆了。只有姜琛知道,那些在黑夜中都熠熠生辉的宝物,是沈流朱的陪嫁。定国公从前是何等的风光,是他们连想都想象不出来的。
而在姜府的正中央,摆着一株一人高的大珊瑚,晶莹剔透,像是无暇的羊脂,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这便是!东海玉珠珊瑚!
看到这株珊瑚,便已经有人开始走不动路了,开始思索,难道姜家真的气运未尽?那此刻与姜家划清界限,岂不是吃了大亏!
姜老爷子的牌位被请出,可众人被惊讶地发现,在姜老爷子的牌位面前,摆着一座比东海珊瑚更为耀眼的玉观音。
姜琛知道这株玉观音,是沈流朱从娘家带来的,是她的嫁妆,如今却摆在姜家的祠堂。
就在这时,眼前传来了沈流朱轻轻的笑音:“礼成,诸位老板请回吧。以后诸位老板与姜家的生意,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