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
项藉低头,看着面前已经是杀气凛然的叔父,整个人的脸色满是不解之色:“叔父,既然郡守自己都已提出了起事。”
“更何况,郡守还是叔父好友,更有恩与我项家。如今吾等杀他……岂非陷我项家于不义之地……”
说着这话的时候。
项藉整个人的满是犹豫之色。
看着一旁的侄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整个人的脸色却满是冷冽:“羽儿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是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会稽百姓,皆视秦吏如仇敌,若不杀殷通,何以得人心?”
项羽依旧是皱着眉头:“可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这边的殷通便是一字一句道:“再说了,若跟随殷通,便成了大事。”
“届时,殷通为主,我项氏又待如何?”
“项氏之人,岂能屈居人下?”
一面是说着。
项梁一面缓缓的朝着府中而去:“这乱世之中,背信弃义?”
“哈哈,怎样谁会在乎,一个秦国郡守的死呢?”
片刻后。
会稽郡守府。
当项梁提着殷通的人头,佩戴着那象征着郡守的印绶,一步一步的朝着府外而去。
瞬间,整个郡守府都是乱做一团。
有府中之人目眦欲裂。
“好贼子!”
“郡守大人待你不薄,你这项家的狗贼,缘何要残害大人!?”
说完。
便愤怒的朝着项梁冲杀而去。
然而。
在项梁的身旁,项羽持剑,拦于项梁的身旁。
不多时。
杀声四起。
满府尸体。
待得项梁和项羽踏出郡守府。
整座府邸,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匍匐在地上,不敢发得一言。
……
韩地。
张子房看着身后紧紧跟随的100多名壮士,再看着那手中从楚地传出来的竹简。
他伸出手。
微风拂过。
一片落叶,却正好落在张子房的手心。
他抬头。
看着天空中,阴云密布,暴雨将起。
“起风了啊……”
一旁。
有人询问他:“我们会成功吗?”
张子房顿首。
一直以来,都是运筹帷幄的他,此刻却是第一次出现了迷茫。
半晌,他才是一字一句道:“反秦之事,不可能失败。”
那身后之人也是沉默了片刻:“子房,你知道我不是说的此事。”
他没有再继续询问关于他们的事情,犹豫了些许,便又是道:“那个陈胜,他会成功吗?”
张子房将目光径直的望向陈县所在的方向:“他啊……”
“首倡反秦之事,必有大义在身……”
“但是,以黔首之身,想要成事。”
“难、难、难……”
那人眯着眼睛,没有丝毫犹豫,又是直接询问道:“莫非,他们就当真没有成功的可能么?”
张子房思索片刻,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中也露出一道精芒:“不,或有一法。”
……
而与此同时,楚地,陈县。
此刻,距离起义军攻陷陈县,已经过去了足足小半月。
在这段时间,陈县的沦陷。
让整个陈县,乃至是陈县所属的淮阳郡都是直接动荡了起来。
郡守府中。
嬴政端坐于主位之上。
而在他的身旁,除却吴广等一批起义军的人之外。
却还是有着足足百余人。
此刻的他们,目光正在嬴政的身上,不住的逡巡着。
不过片刻。
便看着那主位之上的嬴政是直接起身,朝着他们微微拱了拱手:“诸位都是郡中各地的三老、豪杰。”
“如今,我陈胜和手下的诸位兄弟,初来乍到,如有什么不合礼数,或者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诸位多多包涵。”
随着嬴政的这一说。
那群三老、豪杰们相视一眼。
嬴政久居上位之上,自然是能看出他们心中的戒备。
对于突如其来的陈胜和起义军,这些淮阳郡各地的豪强们,心中明显的带着些许的芥蒂。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陈胜还是起义军。
都和从前的秦国一般,都属于外来者。
如今。
距离楚国为秦国所灭,已经过去了十余年。
秦朝虽然名义上,由驻扎在各地方的郡守、县令们治理。
然而,外来的过江龙,却依旧是压不过地头蛇。
事实上。
除了关中所属的秦地之外。
其余的六国之地,依旧是处在三老和豪杰这些“地头蛇”的掌控之中。
这些人,在当地都拥有非常庞大的声望的。
一言一行,都足以影响地方。
而这也是从前,嬴政所头疼的地方。
无论他下达了什么样的政令,到了郡、县一级,往往还能各快速的反应。
然而,到了乡、里一级。
却就如同泥牛入海一样,根本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这些各地豪强们,都是由当地最具声望的人担任。
他们中有些人,在整个楚地都拥有举足轻重的力量,几乎都是世代在楚为官。
他们和大秦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又怎么会轻易的遵从大秦的统治呢?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所下达的政令,往往只到了乡、里一级,便根本没有落实的可能性了。
如今的嬴政知道。
他所麾下的起义军,想要在整个陈县都站稳脚跟。
这群三老、豪杰们,注定是他绕不开的一道坎。
而这边,听得嬴政之言。
不过片刻,其中一个老者,便是起身朝着嬴政微微点头:“老朽添为陈县县老,见过将军。”
自一统天下之后。
嬴政便是在整个秦国的范围内,广泛的实行“三老”制度。
在族设家老。
在乡设乡老。
在县则设县老。
他们往往是负责维护县、乡一级的社会秩序,以及处理各种的矛盾纠纷。
而这些三老,都只有当地声名最旺的长者才能担任。
在当地,哪怕是地方长官,也得对这些人尊敬有加。
然而此番。
看着这陈县的县老,礼数虽然是周到。
但是嬴政分明能从他的身上,看到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丝隔阂。
嬴政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笑着将其扶了起来:“县老请起。”
“你乃是长者,而我陈胜在你面前,不过只是一个晚辈。如何能有长者向晚辈行礼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