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时空。
“你们准备好了吗!?”
嬴政立于战车之上,高大的身影,让他可以俯瞰周遭的一切。
遥记得两个多月前。
他和众多征发前往渔阳的戍卒,因为误期,性命垂危,命若蝼蚁。
而两个月之后的今天。
他领着那近千戍卒,自大泽乡而起。
一路横扫大片楚地。
现如今。
嬴政麾下的势力,早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如今的他,麾下有步卒数万之众。
骑兵一千余人,甚至还有战车六、七百乘。
而起义军的兵器,也从各式简陋的刀、剑……甚至是木棍。
在打下诸多县城甚至是郡城之后,变成了标准的大秦制式武器。
虽然和前世,坐拥大秦百万大军相比,这样的兵力依旧是微不足道的。
然而,和两个月前相比。
嬴政已经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雨幕缓缓落下。
滴落在嬴政的盔甲之上。
整个天幕,黑压压的一片,仿佛是末日来临一般。
狂风呼啸,拂动片片旌旗。
然而,无论是狂风还是暴雨,却阻挡不了嬴政那洪亮的呼喊。
片刻之后。
回应嬴政的,是同样兴奋的起义军将士们。
“吾等时刻准备着!”
冲天的呼喊之下。
那黑沉的雨幕仿佛都是被直接冲破了一般。
回荡在天地之间,环绕不绝。
嬴政低头,目光却是紧紧的望着前方。
前方十里之地。
便是陈县!
攻下陈县这个楚地重城,便等于说他正式的开始在这天下有了扎根之地!
笑了笑。
嬴政旋即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宝剑:“出击!”
随着嬴政的一声令下。
仅仅是瞬间。
那黑压压一片的大军,便是带着碾尽一切的气势,朝着前面进发着。
一日后。
雨过天晴。
雨过后的天空,显得特别的澄澈透明。
地上充斥着积水,陈县城头之上,还不时的有雨水滴落。
一场大雨,让整个陈县,都仿佛是焕然一新了。
然而此刻的陈县城头。
对于守城的将士和陈县郡丞来说,却并不是那么美好。
看着远方,那黑压压一片的起义军逐渐逼进。
他深呼一口气,下意识的望向了那身旁:“郡守和县令大人呢!?”
“如今,敌军即将兵临城下,为何还不见他们到了城头!?”
在前不久,在得知陈胜所率领的起义军已经朝着他们的陈县逼近,甚至已经不过百里的距离之后。
那郡守和县令匆忙之下,便命令郡丞令兵坚守。
自此。
得此命令之后,郡丞在这城头之上,尽了全力布置。
然而,在这几日,却总不见到郡守和县令的身影。
在今日,眼见着敌人都已经是兵临城下。
这个郡丞终于是忍不住的开始询问了。
然而这边。
随着他的询问。
那身旁的将士却是低着头,有些犹豫。
看着这个反应。
几乎是一瞬间,那郡丞心中便是一咯噔一下,脸色瞬间便得苍白。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的心中浮现。
他在这陈县任得郡丞已经是足足十年了。
对于那郡守和县令是何秉性,实在是再明白不过了。
当下。
便是瞪大了眼睛,朗声大喝道:“战场之上,延误了军机,本郡丞现在就可以斩了你!”
“说,郡守和县令,现在到底是在何处!?”
一声呼喊。
这边。
那身旁的将士,才是哭丧着脸,不住呼喊道:“启禀郡丞大人,早在三日前,那郡守、县令两位大人,得知贼军前来,便是……”
话还没说完。
那郡丞目眦欲裂,一把将那将士提拉了过来,不住呵斥道:“便是什么!?”
“便是带得家眷细软……还有两千精兵,逃之夭夭了啊!”
此话一出,那郡丞便是眼前一黑,一阵踉跄险些直接跌倒在地。
“你……你说什么!?”
“三日前!?”
到了现在,那郡丞哪里还不知道些什么。
三日前,不正是那郡守和县令得知起义军即将兵临陈县,所以命令他在城头拒守吗?
当时他还记得。
那郡守和县令是一番的慷慨激昂,说食得大秦的俸禄,便要为大秦排忧解难。
一定要守住陈县,与陈县共存亡。
那个时候,郡丞可谓是热血沸腾。
当即便是立下了军令状,定要为大秦守下陈县。
而那郡守和县令,也是多番许诺,说他们便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那一番话,在先前的时候听得有多么激动。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听得便是有多么的讽刺。
那所谓的郡守和县令,满口的仁义道德,然而实际上呢?
却不过是将他,以及这满城的将士,当成了替死鬼。
“该死!该死!该死啊!”
握紧了拳头,那郡丞可谓是目眦欲裂,死死的盯着前方。
看着那还在逐步靠近的起义军,他拼命的呼喊着:“两个卑鄙小人,卑鄙小人!”
“你们怎么能,怎么能弃城于不顾啊!?”
颤抖之间,郡丞的嘴角都是溢出了鲜血。
却听得这边,那将士颤颤巍巍的说着:“郡丞大人,贼军数万之众……”
“而如今,我陈县不过五千兵力,被郡守和县令带走两千精兵之后,剩下的三千将士,皆不过老弱之辈……”
那郡丞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眶都已经是通红,将目光望向身旁的将士:“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郡丞自然是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那目光逐渐的冰冷起来,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将士。
甚至,他还是自己的同乡。
平素的时候,郡丞对他也是多有照顾。
此刻,听得郡丞之言,那将士犹自不知的说着:“我看……我大军已是绝难抵挡贼军了……”
“再行反抗,已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郡丞笑了笑:“所以,兄弟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是逃?还是干脆降于贼军?”
当郡丞说着这些话的时候。
那将士是一个激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连忙是抬起头来,才见得力那郡丞已经冷若冰霜的神色。
他连忙是摆了摆手,将想要说的话尽数的咽回了肚子里。
思索片刻之后,便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知道兄对大秦忠心耿耿,然而眼下,贼军势大。而且身为主官的郡守和县令都已经逃走了。兄有何必再负隅顽抗呢?”
“我看,不若趁早逃走,还能保得性命。”
那将士看着自己那身为郡丞的同乡。
他自觉他说话已经是足够委婉了。
事实上。
别说是他了。
这城头之上,几乎所有的将士们都是明白。
在面对多达数万之众,更有许多战车、骑兵以及攻城器械的起义军之下。
就凭眼下陈县的这点兵力,是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的。
再抵抗下去,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楚人。
对于大秦,并没有太大的归属感。
甚至说,不少人还心存仇恨,不过是迫于大秦的威压,才不得不选择臣服。
此番,又怎么肯为了守住陈县,而选择赴死呢?
他们和那郡丞的同乡一样,都是眼巴巴的望着郡丞。
然而……
“噗嗤……”
这是刀剑割破皮肉的声音。
郡丞持剑,那剑尖之下。
鲜血滴滴哒哒的不住滴落。
而在他的对面。
他的同乡正捂着脖颈,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那目光中,满是疑惑和惊恐。
鲜血顺着指缝不住的落下。
他不敢相信,那个平素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同乡,竟然会这么果断的便杀了自己。
他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咽喉被割破的他,哪里还能说得出些什么?
不多时,便是软倒在了地上。
“临战之时,再敢有言从贼、弃城者,皆如此状……”
只留下城头的守城秦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都是带着些许的畏惧。
然而更多的,却是无奈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