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别扭的吃过午饭,妙苇师太瞥见角落的一个竹箩,默默看着竹箩,很久很久,戚雪真雕刻般站在她身后。
妙苇师太回首问道:“这个竹箩是姑娘编的?”
“嗯。”
妙苇师太仰天叹了一口气,问道:“真是想不到,你居然小小年纪就到了冰魂雪魄。”
从这个竹箩,柳少洲啥也看不出来,当真不晓得妙苇师太是咋个看出来的。
戚雪真像早知妙苇师太会问他这问题般,道:“姐姐说啥呢,你都六境观海了,小妹我才知命。”
妙苇师太摸着戚雪真的纤纤玉指:“这世上居然有这么一对巧手,可把‘平衡’的力量,通过这竹箩表现得那么淋漓尽致。妹妹小小年纪就已入知命,姐姐像你这般大的时候,还在远不如你,你师姐当时也跟我不分伯仲。”
听了这话,柳少洲才浑身一震,定睛望着竹箩,那竹箩其实并不是放在地上,而是地上的一块微微土石之上,果然是无有一分偏右,更没一分偏左。
戚雪真摇了摇头,秀发轻扬,恰到好处地避过了一片随风而来的花瓣,淡然道:“那又如何,师姐跟你比试之后,回紫林顿悟,不出三年就已经寻的自己的本命物,接着又三年破境观海,而我现在还不晓得自己的本命物是何物呢。”
“本命物?”
妙苇师太抬手灵犀一指夹住那花瓣,叹道:“天地一开,阴阳分判,有正必有反,有顺方有逆,天地之至道不过就是驾驭这种种对待力量的方法,总而言之就是‘平衡’两字。从你这竹箩显而出来的平衡力量,可想而知,妹妹现在的已经到了技进乎道,观知止而神欲行的境界。本命物只不过是知命境界的虚妄而已,若有自是极好,若无也未尝不能破境,妹妹何必执着与古往今来的说词,将自己的境界压制在第五境?”
戚雪真何其聪明,一点就通:“姐姐是说,本命物并非一定在第五境?”
“世人常说,知命巅峰有本命,可你师姐并没有达到十重天,不也寻到了本命物?以此推论,事实上本命物的找寻其实就是个修行的过程,并非一定要寻到本命物才算知命完满,也许到了第六境,本命物就出现了,亦未可知。”
戚雪真心要一阵激动,她资质甚高,只是师父早逝,她随师姐辟闾洁学艺更多,又从未在江湖走动,有妙苇师太的提点,对她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弊的。
“你瞧瞧他,他一个资质平凡之人,得了你师姐的剑骨传承,连知都不知道,不也活的很自在,武功、修为在懵懵懂懂之间也有所增长,这天地万物、修行修养本就它自己的机缘,妹妹其实不必按照书上说的,武功和修行本不就是一个路数,也无章可循,我也见过知命的老道被不知氤氲的孩童以口舌欺凌,也曾见过,殷墟的小子斗败了两个不惑境界的高手,方知这个世上,所谓境界都是世人为了简单分辨而自行定立的,万法自然。”
“姑姑,我怎么感觉你在说我呢?”柳少洲心里冒出两个字“古怪”。
“自然在说你,瞧你无非是殷墟的凡人五境,却冰溟冰不死,悬崖摔不死,不说你说谁呢。”
“那你这算是夸我?还是损我,说我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坏人倒也算不上,不过你也不是好人。”妙苇师太深深地吁出了一口气,别有深意的看着柳少洲。
戚雪真一听,脸上现出微笑,道:“他定是个坏人……连传承都这般特殊。”说着别过了脸,抿嘴轻笑,脸上泛起红晕。
柳少洲见了她这般羞涩模样,从未见过,面色之中似乎并不全是娇媚,忍不住心中一跳,感觉甚是奇怪,低声喃喃道:“你们说的话,我好像并不懂,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就你脑子活,居然听出我俩在打哑语?”妙苇师太饶有深意的看着戚雪真。
“你们这样不对吧,为何不把这事说清楚呢?”
妙苇师太笑道:“还轮不到你知道,等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柳少洲在一旁怒哼,却没人理他,妙、戚两女又谈起烬尘净庵和随玉冰宫的往事,在世人眼中,这两大隐世门派是死敌是对头,可事实上两派之间从来不是这般认为的,有些好勇斗狠的如同辟闾洁可能对胜她一筹的妙苇师太心怀争斗之心,可内心情感绝不是仇恨。
“你们既在,不如给我说说这烬尘净庵、随玉冰宫、南洞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柳少洲听了忍不住问道:“好歹我现在也算是冰宫的传人,叫你一声小师叔,也叫你一声姑姑。”
两女相视一笑,便把一些典故娓娓道来。
尘尼和隋姬的恩恩怨怨,太过久远,只言片语倒也说的明白,两女对师门过往也有不同的认知,两人说着说着,出现了一些分歧,修行之人有自己的方式,就好似对族群的认知,可以从他们口语的字根了解传承,两女也通过比划和内力的相较,暗暗比对一一核对传闻的真假。
妙、戚两女又是极其聪慧之人,无论是净斋的内功和冰宫的寒劲,其实都是源出一脉,同质同源,通过两人的内功的差异、变种,不出半日,便抽丝剥茧的将两大门派的过往达成了一定的共识。
原来,自碎玉宫分裂之后,随玉冰宫自从跟南宗、净庵分派之后,除了与烬尘净庵的二十年之约外,行踪飘忽不定,尘尼病逝之后,隋姬也开始钻研冰溟神掌,此功需要极寒之地,索性远赴北境,在溟地寻了一处山洞,建立冰宫,这也是随玉冰宫的由来。
经过两三百年的发展,又不禁男女婚俗,随玉冰宫在那遥远的冰宫也算是繁衍生息,逐渐发展壮大,人口达到数千人,只是每二十年只有一人行走中州武林罢了。
连传十代下来,却在出世弟子孟凡落时出了问题。
孟凡落在中州游历,遇到一个人,名唤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