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干嘛让柳少洲那小屁孩当守正?论人口,论实力,咱们颜家才是当之无愧的,就算当个经略都绰绰有余。”颜武德愤愤不平,对于他这个老爹,他早就不满了,若是让他当家主,现在的颜家就不是颜家寨,而是颜家庄了。
“你呀,就是沉不住气。”颜守嗣喝着茶,看着大儿子,不动声色。
颜武德见颜守嗣不理会他,摇头道:“爹,你这是何意?若是我们当这个汉寨的首领难道不好?你瞧瞧这次打下两个寨子,那姓柳的都做了啥,奴隶也不分,钱财、粮食、铁具也都往他们柳寨搬,给我们颜家寨才那么一点点,好处都让他们拿了。”
颜守嗣放下茶杯说道:“你是长子,是嫡子,怎么这般沉不住气呢?”
颜武德见父亲风轻云淡,一阵气闷,一屁股坐在椅子里,黑着脸瓮声瓮气道:“爹爹要是做了守正,以后我就能做经略。”颜武德做着美梦。
“你呀,就是看的短浅,事情要看的长远一些。”
“何为长远?难道经略不长远?现在溟海雪原各个自立,纷争不断,若是我们能够占到先机,颜家壮大,指日可待。”
“哎。”颜守嗣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知道为何将你叫你武德?”
“为何?”
“滆湖阿里的爷爷就叫做滆湖武德。”颜守嗣老谋深算的说道:“当初爹爹就是算准了切单一族在辽东的壮大,刻意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好跟他们套套近乎,你要知道,在溟海雪原,说到底还是胡人的天下,我们中州人也好,汉人也罢,终究还是要仰仗他们的,这里!他们生活了几千年,而我们的汉四郡,那都裁撤了不知道多少年,真以为当个守正?巡检?以后就能做经略?”
“可是。”颜武德惊咦一声。
“没什么可是,其实这个守正,我本意是让申屠去做,你瞧人家,也比你聪明,晓得找个替死鬼。”颜守嗣一脸阴鸷。
“替死鬼?”颜武德眼里充满了欣喜:“何为替死鬼?”
“现在纷争不断,卑金人、切单人、老骨满、浮沮人、勾俪人,这不,茱弗人也来了,更别说那些貊人、獩人,以后谁能在溟海雪原出头?反正不会是中州人。”颜守嗣每说一个部族,就在桌子上点一下。
“为何不是我们?难道我们还比不过那些蛮夷?”
“不是比不过,而是无需去比,记住了,我们颜家只要保留住这个家名就行,乱世之中,能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守嗣、守嗣,这就是你爷爷给我留下的最大的财富。”
“没出息。”颜武德嘟囔一句。
颜守嗣也不怒,笑道:“以后你就懂了。”
“懂了又如何,现在就看着柳少洲那小子得意,我看着就心烦,尤其是他居然让所有的女奴都嫁人,中州女子也就罢了,鞑子女奴,他也管,他自己身边却有个秀骊,奶奶的,长得那般漂亮,当时我怎么没看到。”颜武德甚是不满。
“几个女人罢了,他也没让我们不招丫鬟呀。”颜守嗣有一点担忧,这个大儿子太好色了,发这么大火,居然是为了一个女奴,在这点上,还是小儿子颜文殊更加符合自己脾性,沉稳,有谋略。
想起小儿子,颜守嗣一脸幸福感,能够进入五行城,是他颜守嗣最好的谋略,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他现在跟切单人走的很近,还是需要多放一个篮子,如果未来中州人能够有话语权,那必定是五行城,柳少洲的柳寨算什么?
“不谈女人,可收缴来的战利品,那么分也不合理。”颜武德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
“放心,他只不过是帮咱们保存而已。”
颜武德目光带着不解:“帮咱们?”
“等他装满了,难道你就不能想点办法去取?”颜守嗣眼睛盯着外面,充满了算计。
颜武德这才反应过来,叫道:“你是说到巡卫府参他一本?”
“嘘,小声点。”颜守嗣瞪了大儿子一眼,怒道:“这种事情能这么说嘛,隔墙有耳。”
颜武德不忿道:“谁敢乱嚼舌头,打死丢出去。”
一旁侍立的丫鬟正是那天被柳少洲抽了一鞭子的速也步丽,这几个月,她早已被颜家父子折腾的服服帖帖,再也没有当初那份傲气了,战战兢兢地的立马跪下。
颜守嗣抬了抬眼皮,颜武德一脸邪笑的站了起来,拎着速也步丽往后院一间屋子走去了。
“不要呀,大少爷。”速也步丽看到“那一间”屋子,顿时吓傻了,来颜家这么天了,她从来没有见到一个活女人从颜武德那间屋子出来,它并不是颜武德的卧房,而是一个“魔窟”,不但没有活女人出来,甚至就没有一个完好的女人出来,只要被领进去,哀嚎不绝,出来也是体无完肤。
速也步丽跪在地上,想起当时她马鞭下,苦苦哀求的中州奴的眼神,现在自己何其相似?她几乎被颜武德拖进去的,而她,作为鞑子女奴,将度过怎样的一段时光。
真是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不知苍天饶过谁。
一阵夜风吹过,小房子插着的灯笼本就不稳,当下摇晃起来,本就昏暗不堪的光芒,变得更加摇曳不清。
颜守嗣摇摇头,眼神叹道:“女人呀,才是立族之本,你这都弄死多少个了?哎!这鞑子女人骨盘大,好生养,多生几个小鞑子奴,不好嘛?”说完又风轻云淡的喝着茶,接着被小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弄得心神不宁,身子跟着热了几分,站起身子抓了两个女奴到自个院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