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认亲还没有结束,外面就骚乱起来,有人冲了进来,大叫一声:“寨主!”
颜武德见自己招来的帮手都成了他人的部下,早就吓的脚软了。
柳少洲上前道:“颜武德弑父,你家寨主已经被暗害了。”
那人嘴皮发麻,哆哆嗦嗦的说道:“外面,外面有荒骑?”
“什么?”柳少洲脱口而出:“不可能,老骨满的人?”
“看不清,刚刚出现。”
“明明还需要两天呀?”
“不,那些人是他带来的,他杀了我爹。”颜武德妄图绝地反击,举起刀想偷袭柳少洲。
柳少洲一晃身,从他手中夺过那把刀,手腕一抖,刷刷刷!那把刀在被内劲断成了四段。
还没等四截断刀落地,柳少洲转身抬腿横扫,空气一阵波动,强大的真气把那四截断刃“夺夺夺夺!”整整齐齐的插进远处木墙!他对时间的把握、对力道的拿捏、以及强劲的剑气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柳少洲冷哼道:“颜武德!我如果要暗害颜叔叔,还需要请杀手?”
不光是颜武德,所有人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颜武德被人进进出出抢了好几次东西连反应都来不及,头上开始冒汗……
柳少洲转身向进来的颜家寨的长老躬身道:“此人弑父,先捆起来!”
柳寨和颜家寨以及周边几个小寨,都是平级关系,按照乡俗,颜守嗣不在,柳寨少主柳少洲就有权接管颜家寨大小事务,地上还有些受伤的侍卫,问清楚情况不难,而且颜家寨颜姓的人也不多,毕竟在溟海雪原,没有百年的家族,大家都是三十年前陆续牵来的,颜武德的作为在颜家寨早就不得人心了。
柳少洲迅速的接管了颜家寨的事物,新任命了几个负责人,看着颜家寨的人对他的恭顺,尕耶伽罗的明眸中却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她的阿玛以前也是这样指挥部众的。
站在寨头,看着远处地平线的游骑,柳少洲知道大部队就在那个坡下。
“不对,不应该从这个方向过来。”
可惜来不及确认什么,一批批的骑兵上了远处的土坡,对付这种小城寨,冲刺是没必要的,尔朱僧辩带着他的人如同列队检阅一般浩浩荡荡的走来。
只有几个小分队在垦田里捉拿散落的部民。
并没有多大的章法,可惜即便这样,上千人的骨满骑兵也不是柳寨能够抵抗的,起码想在旷野里阻击他们是不可能了。
尕耶伽罗咬着朱唇,望着柳少洲,半晌才低低的说道:“我们会不会死?”
柳少洲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
尕耶伽罗喘了一口气,眼睛充满了对生活的眷恋,在溟海,遇到这种情况,不论多么悬殊,往往都是死战,男人们就会大批大批的死去,她缓缓但很坚定的说道:“我不要走,我要留下来。”
柳少洲不是很理解尕耶伽罗心里所想,对他来说,打不赢就跑,指着笑道:“放心,我们那山里有寨子,这个角度看不见,但是你瞧,就是那两棵树后面的崖壁那一块。”
尕耶伽罗却以为柳少洲只是让妇孺进山,这也是霍域人的风俗,摇摇头:“我也可以骑马射箭。”
柳少洲看着尕耶伽罗晶莹洁白的玉脸:“我们打不过的。”
“打不过也要打,你难道打算自焚嘛?那是懦夫的表现。”
“自焚?”柳少洲的脸上神情百变。
尕耶伽罗指着正在到处泼桐油的寨民,无比觉得不争气的说道:“你打算放他们进来,一起烧死嘛?”
柳少洲楞了半天,才想明白,将尕耶伽罗揽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的说道:“伽罗,我哪里会自焚,你想多了,这些是给这些骨满人准备的。”
被人当众一搂,尕耶伽罗推开这个既然她欣喜,又让她失望的男人,不解的说道:“给骨满人?”
“走啦,晚上咱们来看戏。”
尔朱僧辩带着他精锐的一千游骑兵,非常顺利的占据颜家寨,尽管收获没有想象的大,但是看着实禀的仓库和近万头牲畜,内心狂喜,毕竟没损失几个人,这个战绩很好了,明天还得搬东西,人手少了一些,只抓到在田里劳作的几百人。
“得早点搬,小王子他们明晚估计也能到了。”尔朱僧辩吃着烤羊腿,想着,根本没把逃走的中州人放在心上。
那知等骨满人正在酒足饭饱的时候,一票人马冲了过来,一声锣响,四周火箭飞起,整个颜家寨火光冲天。
火光中,英姿飒爽的尕耶伽罗,娇叱道:“这就是你的计策?”
“以前中州人只会逃,这些骨满人抢了东西,觉得满意就不会烧寨子,意思就是允许中州人回去住,若是不满意就会烧,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所以我啥物资都不带,我自己烧。”
“狡猾的中州人。”尕耶伽罗的脸在火光中显得很是夺目,引来秀骊的嫉妒。
整个颜家寨火光冲天,陷入一片火海,四周的柳寨汉军一阵呐喊,杀声震天。
醉的朦胧的尔朱僧辩知道中计,大喝一声:“可恶的中州人,自己的粮也烧?!给我杀出去。”
但是木头做的颜家寨,在桐油的助力下,不会给他机会,骨满人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冲出城的散兵也被柳少洲率部从后面一阵猛杀,尔朱僧辩只有领着被烧得七零八落的散兵狼狈逃窜,早无来时的风光和雄心。
看着被烧的颜家寨,不少颜家寨的老寨民落泪了,敌人走了,可他们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让他们拿了东西不就好了。”颜守宗很不满,作为寨主的弟弟,他的损失很大。
柳少洲没有心思安慰这些人,道:“指望敌人吃饱,胖的走不动嘛?”顿了顿,柳少洲说道:“从此颜家寨和柳寨合并,以后此地不再称之为柳或者颜,虽然我等都是中州迁徙而来的,但此地上古时期就是汉地,属于咱们的汉四郡,以后称之为汉乡。”
“以后我们中州人不再看旁人的眼色行事,汉乡就是我们家,我们的东西我们自己守。”
在场的众人无不眼一亮,颜守宗悍然道:“你凭什么,我们颜家寨就是颜家寨,你凭什么管?”
柳少洲觑了他一眼道:“你有意见?”
“废话,我哥死了,武德不争气,不过颜文殊就要回来了,你们都是颜家寨的人,生生死死以后都是。”颜守宗狂叫道。
柳少洲冷笑道:“那我告诉你,现在开始不是了,以后中州人、荒人,只要遵守汉乡的规矩,就不属于谁。”
众人一阵欢呼雀跃,尤其是以前被归置到颜家寨的奴人,他们可向往柳寨的政策了。
“你,你安敢如此?”
“你先带着你大侄子祭祀你大哥吧。”柳少洲讪笑道:“一个家族出现了弑父之举,还能服众?”
申屠更是直接啐了一口在地上:“当老爷当惯了吧。”
在众人起哄声中,颜守宗再无话可说,他的几个儿子比颜武德更加不堪,其中几个还参与了昨天的行动,颜家已经没有任何威信可言了。
……
从俘虏嘴里,柳少洲知道这些只不过大王子的手下,而小王子的三千铁骑还在路上。
刻意放了几个俘虏给小王子带信,小王子察里布鞥大骂自己的哥哥,既然颜家寨被烧,这次出击对他来说完全是个鸡肋,唯一的好处就是他大哥居然被中州人坑了,损兵折将,这在阿玛面前倒是可以说道说道。
只是谷不贤带着他一众兄弟目标可不仅仅是颜家寨,在谷不贤的劝说下,小王子察里布鞥并没有打道回府,而是一个寨子一个寨子的扫荡,打算将此地全数征服,这样在老太守察里布迫面前更加显得他有本事。
站在长恨峰下的山坡上,看着几个小寨子被摧毁,柳少洲眉头皱在了一起。
没有偷袭的意义,小王子察里布鞥行进的很慢,离柳寨还有一天的距离,还有太多的散布在周边的中州人没有通知,看着他们像羔羊一样被骑马的骨满人追逐,柳少洲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柄。
“这些骨满人真的当这是春猎嘛?”柳少洲见骨满人那种骄横的姿态,心有猛虎,大喝一声:“走,我们也去猎他们去。”
说着带着杨小毛、申屠铁蛋几个少年骁勇冲了下去,在荒原里跟散落的骨满游骑对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