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妙苇师太,她就点出这个柳少洲只不过是殷墟境,亦结成了观海境巅峰才有的真丹,委婉的告诉她无需担心,也隐晦的点出她的本命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那柳少洲身体里的辟闾金身。
而妙苇师太也观海境也有好些年了,恬静清冷的妙苇师太知道这天资卓绝的戚雪真感应到自己其实已经到了观海巅峰,幽幽一叹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烬尘净庵虽是代有新人,却在我这里……师父出世行走的时候就已经是观海了,而我当年与你师姐都只是知命境界,你师姐当时已经知晓自己本命物是她的辟闾剑骨,只是年纪太小,修为不够,而我呢却跟你现在一样,不知道本命物是啥,其实现在想想,当时不该压制境界的,这飞星拂尘与我有缘,自然会出现的。”
戚雪真点点头,原来妙苇师太劝她无需执迷,也是现身说法。
“而现在我修行似乎过了那最佳的时期,总有种有心无力之感,当然你现在既然本命物在眼前,是先认主呢?还是先破境,你自己选择吧。”
认主?其实修行者确定本命物之后,会有一个仪式,当然不是那种摆香案,歃血为盟的仪式,可也有一种契约签订的法咒,若是跟死物认主,以神识确定本命,倒是无法,可跟一个活人如何行这个契约的仪式呢?尤其是“认主”二字,更是让戚雪真想到了秀骊,难不成自己成了他的“奴隶”,还是同饮一杯酒?
怎么想都觉得荒诞,怎么想都觉得怪异,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一女不侍二夫,一马不配双鞍”似的。
自从知道自己本命物之后,戚雪真总是不能遏制地不时念着他,确切的说想着如何跟这个小师侄订立“契约”,都好像有些心魔了。
“其实,我在栖琴,曾经遇到一位修行者,他的本命物是一只雪地藏獒,一种非常非常凶猛的狗,他的订约其实很是简单,就是将自己的血抹在那只藏獒的额间,古人有歃血为盟,亦或者你第一滴血,混入水里,让他饮用?其实这种订约你不必太过在意,求的无非是个心安,正所谓心诚则灵,作为本命物,他自然感受的到的。”
戚雪真聪慧,哪里想不到妙苇师太是告诉她勿要纠结,否则心魔会成为心结的,跟一个男子订约就订约,修行而已。
失去师父,失去师姐,有一姐姐在身旁指点迷津,当真再好不过了。
戚雪真长长吁了一口气。
“想通了?”
“想通了!”戚雪真展颜一笑,妙苇师太以报以微笑,两女都有着某一种使人倾倒心仪的绝世气质,却又是迥然有异,非常难以形容。
就在此时,戚雪真突然娇躯一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怎么了?”妙苇师太见戚雪真脸色非但绯红,而且升起一股羞涩,心中奇怪。
“没……没什么……”戚雪真有些手足无措,忙道:“姐姐,先不说,我要坐忘一番。”
妙苇师太心道:“难道她听了我的话,现下就要破境了?”
见戚雪真闭目坐忘,当下也不言语,而是展开大搜神术,探视紫林道,大有帮她护法的架势。
一炷香不到,戚雪真缓缓睁开美目,眼神盯着妙苇师太,弄得妙苇师太以为自己脸上有异物,忙擦了一下:“雪真妹妹,你这是?”
戚雪真似乎还在愣神,过了一会,脸上恢复道恬静无波,淡然自若的状态,摇摇头道:“已有顿悟,但尚未破境,姐姐,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哦?”妙苇师太纳闷,坐等她的话头。
戚雪真脸儿又红,咬牙含羞。
妙苇师太感到她心中浓烈的羞涩,怜意大生,问道:“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嗯……我请姐姐今日帮忙照看紫林。”
“咦?”
“当年永寂师太与溟天师同归于尽,天下武林人士追杀溟天谷的谷中人,那些谷中人大多都是随玉宫的旧人及其后代,紫林师祖隐居于此,他们有些人前来投奔,紫林师祖边将他们至于紫林深处的谷中。”
“那都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这些人现在都还在?”
“自然是的,紫林祖师将他们所住湮谷加上了禁制,那些人就在谷中繁衍生息,如此也有十多代了……”戚雪真缓缓将往事道来,紫林师祖乃是随玉冰宫中兴之祖,“浮”字辈,因紫林乃是她所植,便以“紫林祖师”称呼。
妙苇师太似乎有些责怪:“难不成你认为我会因为三百年的事情跟他们斤斤计较?”
“那倒不是,他们又不习武、修行,只是当年紫林祖师曾有谶语,寨毁谷焚,今日扈家寨被毁,怕是这湮谷要遭劫难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妙苇师太不明。
戚雪真却道:“我想请姐姐今晚护着此处,我得去告之他们,不管劫难如何,总先做个防备才好。”
妙苇师太听了大奇,此等事情,理所应当,为何她支支吾吾,妙苇师太的心中一震想道:“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想听她还有什么交代,戚雪真却不再说啥,只是请师太照顾此处,那湮谷甚大,她怕是要明日才回。
妙苇师太听她这么一说,只得说道:“难道你怕那恶事今夜就来不成?”
“师祖的交代,必然要小心才是,至于这湮谷和紫林谷本是一体,只是紫林祖师在此种了这一片紫林才强行隔开,既然是寨毁谷焚,妹妹我想,兴许这紫林不保。”
如此一说,妙苇师太才觉得有些道理,轻声说道:“既然是师祖的谶语,小心点就是了,你只去就是,这里我自然盯着。”
“放心,不会让你的本命物伤着一根汗毛的。”
说道危险,妙苇师太不由自主的想到不远处“避情洞”里的柳少洲,在她所遇到的男子里,柳少洲的确是很特别的一个,她看了第一眼就生出特别好感的人,轻轻一叹后,回复她那平静无波的心境,接着心湖里不由自主地泛起柳少洲的脸容,和他既天真又睿智的神情,以及对武道热烈的眼神。
难道自己真的对这个救命恩人的后代有某种难以言表的情绪,已经做了他的姑姑,一听到危险,就一颗心放在他身上,这是侄子还是儿子?真是冤孽!
戚雪真的头几乎要埋到胸里,俏脸再红,格外挠人心。
“去吧,去吧。”
戚雪真站在门口伫立许久,妙苇师太很是好奇。
“姐姐,随玉宫的当年行事‘随’,罗锦春先祖也因为‘随’而酿成溟天之乱,再那之后,冰宫只收女徒,我师父常说,女子一生,无论习武、修行,常有一关,谓之情关。”
妙苇师太知道她未说完,并不言语,果然,戚雪真又道:“冰宫的一个情关,在于一个‘冰’,师姐当年下山,遇到嵇青临,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
“跟你比武之前,为了不分心,她将情‘冰’住,一切留待比武之后再做定夺,而比武之后,因有顿悟,闭关修行三载,再见嵇青临,发觉他已经娶妻生子,于是此情再次封冻,‘冰封情窍’,是冰宫对情关的处置方式,只是不知烬尘净庵的一个‘烬情’又是怎样的神通?”
妙苇师太她的心,跳的很快。
“大妙呀!”妙苇师太几乎鼓掌喝采,不免对自己“小师叔祖”高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