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算我把这些都烂在肚子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娘亲如今整日呕血,弟弟骨瘦如柴,那毒药就算是不会要了他们的性命,可是毕竟还是有毒的,那里经得起这么十年如一日的摧残?”
玄儿说着,伸手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抹了下去,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有的和今日一样的下场是早晚的事情,她娘亲这么多年以来所谓的报仇雪恨,早就已经被这毒药磨得一干二净了,就算是如今找到了证据,证明她爹的确是死在侍卫之手,可是这皇城之中,和当年的士兵穿着一样的铠甲的人何其多?
怎么可能找到当年究竟是谁对她爹动的手呢?
这种事情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解决的了啊!可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人是否还活着都无人知道,报仇,找谁报仇?是找害的她流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的钱氏报仇,还是找凤二爷报仇?
算了吧,她累了。
若是此番还能得以活着,她只求带着自己的娘亲和弟弟远远的的离开这地方,此生都不要再回来了。
“若是你信我,这药就给她吃了,也就是再睡个几个时辰就醒过来了,若是不相信,就这般吧。”
玄儿说着,撑着自己的身子做到了床榻上,那眉眼当中满是憔悴和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碧儿握着玄儿给的解药,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有些复杂的心情,她转头看着已经落锁的屋子,对着外面的几个人摇了摇头朝着凤无名的房间走去了。
她捏着手里的瓷瓶,有些犹豫的看着皱着眉头昏睡的凤无名,还是有些怀疑这解药会不会害了自家小姐,做了一番斗争之后她捏着药瓶出门了,临走的时候嘱咐府上的人多注意一下凤无名,免得到时候有生出什么乱子来。
当碧儿捏着瓷瓶赶到郎中家的时候,郎中正在给一个打铁被砸断了手指的人包扎,整个医馆里面都是惨叫声,她怯生生的站在医馆的一个角落,等着那郎中忙完手上的活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碧儿都已经靠着墙壁打瞌睡了,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姑娘,你在这里有何事?”
碧儿一个精灵站直了身子,手里一直握着的瓷瓶险些掉在地上,她看着郎中的学徒,伸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冲着小郎中行了个礼。“我是凤府的丫鬟,今日得了一瓶药丸,想要让先生帮忙看看这和东西有没有毒。”
小学徒听着碧儿的话,看着已经渐渐晚下来的天色,有些嫌弃的接过了碧儿手上的瓷瓶,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试毒?你找个人吃了不久会知道了吗?何必大费周章的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这怎么能行?若是这东西真的有毒那不是害了人的性命吗?”碧儿被郎中学徒的话吓得一愣,急忙开口解释了一下。
“怕什么,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人不就是喜欢轻贱人命吗?想我们这种人的性命又怎么会让你们放在眼里呢!”
“五儿!你在说什么胡话!将姑娘的药带上来我看看!”
郎中学徒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在内室的郎中一声爆喝,碧儿看着他讪讪的拿着瓷瓶朝里间走去的模样,还想着他刚才的话,随后轻轻地踢了一旁的草药筐一下,真不知道这人的偏见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她们凤家从来都不是轻贱人命的性子!
过了一会儿,郎中握着瓷瓶从里间走了出来,刚才的小学徒已经不见了踪影。
“碧儿姑娘,这瓶药丸你是从何处得来的?”郎中看着碧儿,握着药瓶的手都在发抖,就像是见到了什么惊奇的东西一样。
“这是别人给我的,先生,这药可是有什么问题?”碧儿被郎中的模样吓了一跳,然后急忙将瓷瓶拿了回来,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问题嘛,倒也不是很大,虽说药性极小,也有些毒性,不过不是危及人命的东西,看上去像是某种东西的解药,不过这里面的药材,可真是让老夫开了眼界了啊!有些东西在这京都当中千金难买,所以这才亲自出来向知晓是谁给了你这东西。”
郎中说着,捋了捋自己没有几根的胡子,看着碧儿的脸上满是慈爱,那模样和看一只即将新鲜出炉的烧鹅一般无二。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是无毒的,那就太好了,今日有劳先生了,改日我家小姐若是醒了绝对会登门道谢的。”
碧儿说着,给了诊费转身就朝着凤府跑了过去,那在对面街道上一闪而过的人影丝毫都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碧儿回到府上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靠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烛光看着凤无名稍微有了点血色的小脸,犹豫了一下,将那药丸自己服下了一颗。
虽说郎中说了毒性不大,可是还是有毒的,若是过了一个时辰自己都还没死,那这药小姐就是能吃的!
府上的侍女过来送晚饭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眼看着就到了端午佳节,府上不知道为何突然多了许多的蛇虫鼠蚁,众人忙了一整天才将这府上藏着的蛇虫都找了出来装进了木桶里,送到了外面。
“碧儿姐,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送饭的侍女看着碧儿端端正正的坐在凤无名的床边,眉头一挑,上前就要将人拉起来,可是走进了的时候却发现碧儿已经睡着了。她这一动,碧儿一个慌神就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辰了?”碧儿醒来之后拉着侍女问道。
“已经午时了,你怎么坐在这里了?”那侍女被碧儿问的一愣,可还是将人拉了起来。
“太好了!”碧儿一听,就朝着凤无名的床榻扑了过去,可是已经麻了的腿让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顾不得太多,捏着一粒药丸放进了凤无名的嘴里。
自己既然没死,那就说明这东西是真的毒不死人的,她就姑且相信一下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