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熟了。”他说。
陈婉容走过去，取了根筷子，放进蒸碗里戳了戳。
“嗯，熟了。”
她伸手去端菜碗。
碗沿儿太烫，她下意识地蜷起手，搓了搓耳朵。
周辙紧张地一步跨过来，将她的两只手捉了过去。他双手捧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吹气。
“烫到了没？”
他低头仔细看着她红彤彤的指尖，眼睛里流淌着满满心痛。
陈婉容欣慰地摇了摇头：“不痛了。”
周辙说：“让我来吧。”
“嗯。”
她点头表示同意。
他将锅里的蒸菜逐碗取出，放在陈婉容的端菜木盘里。
尽管他自认为皮糙肉厚，指头上都有老茧，不会怕烫，但五碗端完后，指尖还是感觉火辣辣的。
还有被热气烫到的手心，也跟蒸熟了不在属于自己了一般地麻。
他想，丫头天天这样端菜，双手该是怎样的难受啊。
一想到她那双纤长白.皙的嫩手每天都饱受着这种摧残，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
等陈婉容出去后，他也跟着离开了灶房。
从他的武器箱里翻出些不常用的刀，用锯子锯了，然后重新拼接成一个巴掌长的小钳子。
“咔咔……”
他试了试，小钳子能将武器箱里的武器轻轻加起来。
呵呵，他暗笑，丫头有了这把钳子，就可以不用接触也能从锅里端出碗盘，再也不用担心她被烫伤了。
周辙带着他新做的钳子，志得意满地回了厨房。
然后撞见的却是陈婉容气得通红的脸。
“三郎，你不是帮我看着火吗？锅里的菜全糊了！”
周辙远远看了一眼铁锅，果然是黑漆漆的一片。
整个厨房里都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呛得人想流眼泪。
他赶忙推她出去：“丫头，这里呛，等我处理好了，你再进来。”
他三下五除二地将锅里的糊菜铲掉，再加上清水，将锅涮洗干净。
然后又将厨房的两扇窗户大大打开，用荷叶散了半天。
直到味都去得差不多了，他才喊：“丫头，进来吧。”
陈婉容进来，看着被他倒掉的一大篓子糊菜，心痛地说：“这些菜，得值十文银子了。”
周辙不反思，反倒笑她：“瞧你那财迷样子！”
她气恼地嘟起嘴，说得语重心长：“三郎，咱们一个人才收二十人银子。按五成的毛利，也就是一个人头我们才能赚十文银子。我知道你以前在丞相那里当差，大手大脚花银子花惯了。”
“但我们现在赚钱不易，可不能再随意浪费了。”
“好，好，我知道了，娘子教训得是，为夫以后一定多加注意。”
陈婉容这才扬起嘴角，道：“那就罚你一会再端五碗菜。”
周辙掏出刚刚制好的铁钳子，递到她眼前说：“丫头，看这是什么？”
陈婉容双眼放光：“起菜夹！“
周辙熠熠放光的眼睛，忽地暗淡了下去。
他还以为，这个发明，为他首创，丫头定然猜不出来。到时候他再告诉她，也好让她崇拜一番。
哪知道，她竟然一口就说出了他都还没起好的名字。
成就感瞬间消失一空，反倒觉得有些挫败了。
陈婉容未曾注意到他的面色变化，注意力都在那把钳子上。
她接过钳子，仔细端摩了半晌，指着钳子的上端说：“三郎，你看，如果你再在此处两边各挖一个手掌宽度的洞的话，我的手就可以从两边穿出来。”
“这样轻轻一用力，钳子就能打开。“
“咔咔。”
她示范了一遍，貌似比他先前的那种方式还要好。
周辙再次对她刮目相看，打趣她说：“我以为娘子做菜好，没想到娘子对工具也有研究。”
陈婉容笑着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常常蹦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还有一些在咱们大胜朝从来都没见到过的东西。”
她顿了顿，继续说：“比如这起菜夹，我脑海里的雏形就是我方才给你描述的那个样子，这边上的铁条，比你做的这个还细。”
“那你还想到些什么，告诉我，我帮你一并做了，也好让你少吃些苦头。”他问。
陈婉容想了想说：“方才的菜糊了锅，我就想到一个主意，也许会让厨房里的气味不那么呛。”
“什么主意？”
“我们能不能在屋顶上吊一个十字交叉的扇子，那个扇子可以用铁块来做，下面连着绳子。我们在下面拉绳子，铁扇子就会在上面旋转。”
她伸手顺时针比划了一圈，接着说：“那么扇子就能将浊气都带出去，锅上方也就不会那么烫了。”
话匣子打开，一发不可收拾。
她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还有三郎，你教我的飞镖。假如我们能用一个弹射装置，类似于弩的，将它弹出去，说不定比腕力还好掌控。”
周辙猛然一怔。
陈丫头想的这些，别说大胜朝没有，恐怕整个云州大陆都不会有人想到。
丫头，她究竟生了个什么样的脑袋，怎么能想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东西来呢？
陈婉容说了半天，不见周辙吭声，以为她自己说得有些空洞，他没听懂。
她说：“三郎，这些主意是不是好奇怪。改天等我得空了，我找点比和纸给你画下来，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周辙眉心微蹙，抬眸看了她好半晌，才道：“这些想法，真的是突然从你脑子里冒出来的？”
陈婉容道：“是突然冒出来的。有时候还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记忆，很模糊，也很短暂，但我总感觉，那些不属于我。”
周辙问她：“是些什么样的记忆?”
陈婉容想了想说：“比如我站在一个光怪陆离的大陆上，那里的房子和我们这里截然不同，有的有上百仗高。”
“还有时候，我出现在一搜大船上，那船的样子和我们大胜的也不一样，全是铁做的，比我们这的船大了数百倍不止。”
“房子一百仗高？”周辙越听越担心。
丫头该不会是得了传说中的臆症？
他很早之前便听说，那些得臆症的人，早起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