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辙本就想着怎么断了赵措的想法,方才的一番调侃,他脑海中倒生出个主意。
假如,陈婉容给他怀了儿子,那家伙应该就不会再打她主意了吧?
目前看来,生米做成熟饭就是最好的方式。
“你怕我身体不好?”周辙反问。
陈婉容忙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哎,总之,我是担心你。”
她觉得自己越说越乱了。
“三郎,咱们还是早点睡吧。”陈婉容小声说。
这句话落在周辙耳朵里,无异于嘲讽。
就仿佛是某个尖锐刺耳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根子讥笑。
他不敢看她,冷哼一声,默默地将身子侧了过去。
恨!
该死的雍太医,莫不是跟赵淳窜通好了,故意给他下的药。
他该不会真的以后一蹶不振吧?
羞恼又愤怒,反反复复折磨着他,让他根本睡不着觉。
旁边传来陈婉容睡熟后轻微的呼吸声。
他翻过身来看她。
黑暗中,她光洁充盈的皮肤在月光下,莹莹反光。
紧闭的双目、微闭的小口,将她衬托得温柔又迷人。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可恨!
他一记重拳砸在床板上,“砰”地一声。
陈婉容惊醒,以为打雷了,半眯着眼睛摸索起来,走到窗户跟前,将窗户关了起来。
“三郎,打雷了,关了窗户就没事了。”她半梦半醒间,含含糊糊地说着话。
沾到床,她又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鸡鸣响过一次,陈婉容便翻身起床。
她麻溜地梳了头发,化了妆。
周辙一夜没睡,她的丁点响动,他都能感觉到。
“哟喂喂!”他唤她。
陈婉容惊喜地回眸看向他:“三郎,你还醒着的啊?”
她还以为,他会像之前两次一样。莫名其妙地醒过来,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昏过去。
万万没想到,他还醒着。
周辙问她:“你这么早起,是要出门?”
“嗯!”
陈婉容点了点头,一只手拍了下身侧的背篓说:“要去赶集买菜了,晚了就没有好货了。”
周辙问她:“集市有多远啊?”
他从来没去赶过集,对那些不感兴趣,以前在家时也都是吃现成的,所以他不甚了解。
陈婉容回答说:“今天是三清街赶集,距离咱们六里镇有十里路呢。走得快的话,来回也得一个半时辰了。” 一想到他小小的身躯,要背着一背篓重重的菜,走十里的路,他心里隐隐泛酸。
“要我帮你吗?”他问。
既然醒都醒了,继续躺着吃闲饭,让人家丫头忙里忙外也不是那么回事。
他想,不如帮她做点力所能及的。
若赵淳的人,果真已经在六里镇埋了眼线,他已经醒了,就算是最大可能地减少走动,还是会被他发现的。
还不如直面,说不定那些人,也认不出他。唯一要多加小心一些的,唯有赵措。
陈婉容凑近周辙的跟前,反复盯着他看了半晌。
然后,她摇了摇头说:“三郎,我看你还是虚弱,多躺躺休息。三清街太远,你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原本好好的关心,落入周辙耳朵里就又跟昨晚的事挂在了一起。
看来,她对他的印象要停留在不行上面了。
哎,该怎么样才能将这样的印象给扭转过来?
想着想着,就又有些沮丧了。
陈婉容见他不高兴,安慰他说:“三郎要是觉得一个人在家也无聊的话,就帮我把灶台上摆的那些蒸菜给弄了吧。”
怕他弄不清,她又接着补充了一句:“你直接把菜放锅里的架子上,你看着柴火,别让锅里的水漫到蒸盘里就行。”
他原本是怕她累着,帮她烧菜也好、背菜也罢,其实达到的都是一样的效果。
可不知为啥,相比较能陪她去买菜,他心里还是有那么点不开心。
“也行。”他怏怏答道。
陈婉容看了看天,已经不早了,再不出发,中午前就很难返回来了。
她对周辙说:“三郎,蜂窝煤炉子上闷着我煮的粥,你过会要是饿了,就自己过去吃。你应该可以走路的吧?”
周辙坐起身:“放心,健壮得很。”
陈婉容这才背着背篓出发。
三清镇的集市常常能买到一些六里镇和上清镇都买不到的东西。
比如那里靠着三清江,集市上常常会有小鱼、小虾。
农民们擅长养滕(长得既像鸭.子又像鹅的生物)和红鳌,这些都是别的集市上买不到的。
陈婉容今日的运气极好,不仅碰见了卖小鱼小虾、滕的,还有几个猎户带了山里打的狸子、野鸡售卖。
她一并收了去。
小鱼小虾拿来炸了,佐以小葱芝麻,脆香无比。
滕用来炖昨日买的红心萝卜,清凉又开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