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选拔是初选,秀女从自家带的侍女是不允许进入的,均在宫门外等待,差不多三个时辰就可以结束。没有通过的直接出宫回家,通过的准备第二轮殿选,侍女们才能有机会进去服侍。
秦泱在嬷嬷的带领下和众秀女站在了坤宁们前待选。
初选考核并不容易。五位秀女为一组,一起进入内殿。内殿里有五个单独的屋子,每一个屋子里都有三个嬷嬷,一个负责记录,另外两个负责检查。
进去的秀女需要脱光衣物,以便嬷嬷们探查身体是否残缺或有疤痕,以及身上是否有异味。毕竟选上的秀女最终都是要服务皇上的,如果侍寝时惹得龙颜大怒,责任谁都承担不起。所以初选的嬷嬷都非常严格,只要有一点瑕疵,都会被直接淘汰。
秦泱被分到了第七组。前面几组出去的秀女大抵分为两种形态:第一种平静走过的,是顺利通过的;第二种满面怒意或轻声啜泣的,多半是没有通过的。但不管是哪一种,基本都是面红耳赤,毕竟是16、7岁的女孩,光溜溜地被检查,难免是难为情的。
大约一刻钟,就轮到了秦泱这一组。秦泱进了屋子,朝里面的三个嬷嬷微微侧身一拜,把提前准备好的三个荷包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虽然用处不大,可也让人心里踏实。
秦泱并没有露怯,大大方方地脱掉衣服。秦父后院只有秦夫人一位,秦泱是家中的独女,自是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从小保养的非常好。
皮肤白皙光滑,体态也极好。收了银子,嬷嬷们没有太过为难。
“通过。”
听到这两个字,秦泱才算松了口气。
通过的秀女被另一个嬷嬷指引,前往偏殿休息 秦泱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六位秀女了,见秦泱进来,纷纷用戒备的眼神看向她。毕竟过了初选,竞争才算真的开始。
不知道打了几个盹,直到申时,初选才正式结束。所有秀女被带到了储秀宫,七天之后将参加殿选。在这七天里,均需待在储秀宫学习宫里的规矩。
浅玉和浅朱早早的就在储秀宫门口等着了。紫禁城不断有落选的秀女出来,两人的心一直揪着,默默祈祷千万不要看到自家小姐的身影。直到小太监出来领着两人进去,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今年参加初选的一共有三百余人,最后通过的却只有六十人。而只有通过殿选的,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小主。
储秀宫负责教规矩的管事嬷嬷比刚入宫看到的那些少了一丝严厉与高傲,毕竟面前的六十位秀女可是未来宫里的娘娘。就算选不上,多半也会赏给王爷贝勒或留在宫里当女官,她们可得罪不起。
秀女们两人一间,因时辰太晚,便安排众人回去休息,明天正式开始学习。
秦泱进入房间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位秀女了,见秦泱进来,那位秀女立刻起身。
“见过姐姐。”
秦泱连忙回礼。
她之前留意过房间名单,上面标有每一个秀女的名字、出身及生辰。与她同屋的秀女是五品光禄寺少卿之女安歆婷,今年15岁,比她小一岁。所以这声姐姐,她也是担得起的。
“妹妹同好。”
见秦泱像是好相处的,安歆婷上前一步。
“秦姐姐生的好美,必能一举夺魁。”
秦泱没有应答,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妹妹过誉了。储秀宫的秀女哪一个不是秀外慧中?倒是妹妹清婉可人,让人念念不忘。”
秦泱不知她是真的单纯还是在试探自己。当今太后的亲侄女姜瑜和有号称江南第一美人的杨滢心均在列。她这个一举夺魁如果传了出去,可不知要拉多少仇恨呢。
安歆婷还想接着往下说,浅朱看出了秦泱不太想接着聊,便抢先一步走了过去。
“安小姐,我家小姐一般这个时辰要沐浴的。”
安歆婷愣了愣,随即尴尬地一笑。
“不好意思,是我打扰姐姐了。”
“安妹妹言重了,只是在家养成的习惯,无妨,”
沐浴之后,秦泱早早睡下了 殿选将至,必是要好好养足精神的。
第二天,众人跟着嬷嬷简单学习了宫规,包括一些侍寝需要注意的事项。众人大多都比较安分,学习完或回屋休息,或找相熟的秀女聊天,一些耐不住的会去储秀宫外的荷花池附近逛逛。云淡风轻,并无大事发生。
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多久。第三天,储秀宫便炸开了锅。
一位叫赵婧的秀女在杏花坞附近跳舞,偶遇了下朝归来的皇上。流水、落花、美人,相得益彰。皇上当晚便招其侍寝,早起直接封了宝林,赐居杏怡轩。
听到这个消息,储秀宫不知有多少秀女暗暗咬碎了牙齿。自己还在这里等待殿选,有人却不需要殿选,就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小主了。
次日,储秀宫里所剩的秀女寥寥无几。大多都成群结伴去了御花园、存菊堂,唱歌,吟诗,作画,无所不用其极。
“小姐,今儿天气不错,奴婢陪您去御花园逛逛吧。”
看着大家都走了,甚至连同屋的安歆婷也不知何时溜了出去,浅朱开始担心起来。秦泱摇摇头,把玩着珠钗,不为所动。秀女随意出行,可是坏规矩的。来的第一天,嬷嬷就讲过了。
果真,其余人不仅没有偶遇皇上,反而冲撞了宫里的娘娘。
不一会儿便传来了消息,有一位秀女被熙妃娘娘当众掌掴,还有两位秀女被宋婕妤罚跪在御花园两个时辰。这二位皆是宫中得宠的主子,年轻秀女入宫来分她们的宠爱,自是非常不满了。如今又都学新晋的赵宝林去偶遇皇上,何不拿这些秀女立立威。
果真这么一闹,剩下的秀女全都老实了。离殿选剩下的几天,都老老实实的在储秀宫里学习规矩,没有出来闲逛的。
转眼就到了殿选的那一天,浅玉和浅朱二人激动得睡不着觉,早早就起来给秦泱梳妆打扮了。不同于在府中的舒适随意,二人很快在衣服的选择上犯了难。
秦泱准备的殿选衣服有两套,皆是华丽为主。一套是玫红色金缕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另一套是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
浅朱想要玫红色那一套,更大气明艳,能抓住皇帝的眼球。浅玉则认为浅蓝色更衬自家小姐白皙的粉色。秦泱指了指浅蓝色那件。
“就这套吧。”
最初,她是计划着穿玫红色那套的。这是她花重金定制的,无论是花纹还是做工,都一等一的好。今早她透过纱窗,已经有不少收拾好的秀女在屋外练习走路仪态了。身上的衣服颜色大多是粉色和红色,再好看的衣服,看多了也会腻,更何况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
其余的头饰和耳饰,浅玉和浅朱也都听从秦泱的安排,二人无条件相信自家小姐的审美。
收拾完毕,秦泱透过镜子,盘的是流云髻,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就这样吧。浅玉,多拿些早膳来。殿选途中是不允许用膳的,若是抵不住晕了过去,可就前功尽弃了。”
用完膳,秦泱走出了房间。外面已经有不少秀女了,秦泱大略扫过一眼,目光定格到了一个角落。
眸含春水,脸如凝脂,身着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
秦泱小小震惊了一下。从小到大,她见过不少美人,大多都是美的明艳,唯独这次见到的,美的柔和,让人感觉非常舒服。
“秦姐姐,角落那位秀女就是江南的杨滢心。前几天未见其认真打扮,如今看来,果真担得起第一美人的称号。”
秦泱移开目光,安歆婷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安妹妹早。”
见秦泱兴致不高,安歆婷也没有过多停留,随着大流,围到了太后侄女姜瑜旁边,和其他秀女一起奉承起来。
转眼到了殿选的时间。储秀宫门前来了位小太监,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慌忙整理衣服与头饰。
“请各位秀女三人一组站好,随我前往慈宁宫。”
慈宁宫主殿正方有两把椅子,其中一位坐着皇帝,另一位坐着太后。当今太后并非皇帝的生母。皇帝的生母——先帝的明妃,早早病逝,皇帝便被记到了当时尚无孩子的皇后名下,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二人虽无血缘关系,可养育之恩大过天,母慈子孝,为百官称赞。
“宣奉天府府尹秦靳言之女秦泱,詹事府少詹事李宇之女李清络,鸿胪寺卿庞泓润之妹庞翊璇,觐见!”
秦泱与两位秀女一同走了进去。三人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上方。
“臣女见过皇上、太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上方传来皇帝雄厚的声音。
“都抬起头,给皇帝看看。”
太后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