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记得，村子北边有个山神庙，庙旁边有一口奇怪的洞，深不见底。进入其中的村民都再没出来过，村中祖辈传说洞里连通着阴曹地府。
祭祀山神的时候，只要把三牲五谷往庙里一摆、童男童女往洞里一扔，便算是尽了心意。只是好好的儿女，谁愿意用来祭神？久久没有人出声，村长站得高些，望着村民们道：“选中谁家孩子，补贴一两银子。”
那时他牵着母亲的手，站在人群中间，完全不知道这是干什么。旁边有小孩拿了木棍跟他玩，他躲在母亲身边，和小伙伴捉迷藏。不一会儿，母亲带他回家，呆愣了半天，给他换上新衣，重新梳洗。
他高兴的扎进母亲怀里：“娘，等我长大了，我会孝敬你的。”
母亲的眼泪滴到他额头上，冰凉冰冷的。门砰地一声被踢开，村长带人闯入，把他从母亲怀里扯出来，往肩上一扛，世界颠倒。
他挥动手脚，大声喊：“娘！娘！”
女人双手捂脸，肩头抖动，不肯抬头。
他虫子一样扭动：“你骗我，我讨厌你！”母亲哭得更凶，扛着他的男人用力敲他的头：“老实点！”
他吃痛，眼泪一串一串地落：“娘，如果我爹没死，他一定不会用我换一两银子的吧？”女人双手抱头，痛哭。
他不再说话了，死真不是个好东西，死了就没有了，就再也没有了。
他拼命地扭动着身体，然而那点力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几个村民把他用绳子捆上，布团塞嘴，用箩筐装着，挑着往山神庙走。另一个筐里挑着同村的小女孩，也是被捆成了麻花状。他支支吾吾地想跟她说话，她却是一直哭，根本没有看他。
村长和众人在山神庙里不知道在说什么，村民们时而跪拜，时而低声祝祷。然后有人提起两只箩筐，他只觉得眼前一暗，还来不及叫一声，就被倒进了山洞。
一路下滚，前面的女孩拼命地挣扎，然而声音只在喉间。他用力呸出了嘴里的布团，低下头拼命地咬女孩双手之间的绳索。
女孩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冰凉的游动。他奶声奶气地问：“你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女孩没有回答他，她的身体开始还拼命抽搐，后来慢慢的就一动不动了。他满嘴是血，终于咬开了她双手之间的绳子，满意地推了推她：“喂，你可以动了！”
然而女孩没有动，从他的衣领里，一个花花绿绿的脑袋探了出来，嘴里咝咝地吐着信子。
他张大嘴巴，想叫却叫不出来。在无边的黑暗里，那东西冰凉的、滑腻地在女孩的身体里游动！
他快吓傻时，一头黑狼把他从山洞里拖了出来，它咬伤了他的脚，可他竟没觉得痛。他只是呆呆地坐在洞口，看着面前这条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黑狼。
血腥味引来了山中野兽，那黑狼把他从洞里拖出来后，正遇上另一群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