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来的时候天色还好,虽说震撼,却也没有今日这般效果。
本来绷着张脸的阮南舒,也在开门的一瞬间被闪了眼。
“是不是你干的?!”她不由在心中质问系统。
机械音却轻飘飘的,“宿主不懂,这叫烘托气氛。”
“烘托个屁!整这些小事化大的形式,你是生怕我死的不够快?!”
“宿主不也是在小事化大吗?明明知道人家不是去花天酒地的,却偏要装傻,将人带到灵堂来责问。”
阮南舒一噎,显是被猜中了心思。
原书中说过,江琊虽有要报仇的念头,可这信念并不坚定,算是时而振作时而摆烂。
这也是为何断腿之后,他便直接一蹶不振。
所以如系统所说,她是借此逼迫江琊面对现实。
“你闹够了没有?”江琊勉强控制住自己暴躁的脾气。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阮南舒也豁出去了,直接将人往地上一丢。
“老绥安侯为守住南疆,举全族与敌人厮杀三天三夜,几乎是拿尸首堵住的城门,才换得南城一线生机。 南城子民有几个是赵莨晞那样的无脑之辈?你就算日日点上长明灯,也没人敢说你半句!”
“你知道什么!”江琊青筋暴起,双目猩红,犹如一同困在牢笼里的野兽。
分明在全力相博,仍抵抗不了眼下的困境。
阮南舒忽而想起前世的自己——父母双亡,祖父病逝,伯父伯母侵吞家产。
跟江琊这等涉及朝堂乃至国邦的仇恨比起来,她经历的或许不值一提。
可便是这点“小事”,也叫她拼尽全力,甚至丢了性命。
“我从不敢想,若经此劫难的是我自己,我会如何。但我知晓‘既明’二字,是老绥安侯临终时给你的。”
阮南舒冷言规劝,“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是老绥安侯寄予你的厚望。无论是报仇还是延续血脉,他们将你留在城内,便是要你好好活下去。”
说完这些,阮南舒才掏出装了凉快鱼饼的油纸包,以及一把防身的匕首。
“你若是不想活了,就拿刀在你江家的列祖列宗面前自尽了断;若还想活,就将饼吃了,再去洗洗。别让那些无脑之人瞧你笑话,也别叫长辈们寒心。”
阮南舒说完转头就走,倒也不怕他想不开。
毕竟软筋丸的效果一时之间还不会消,他就算想自杀,也没那个力气。
于是叮嘱肖庞两个时辰后去看他一眼,自己则回了阮府。
谁料深更半夜的,府中却是灯火通明。
“你去了何处?”阮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满面怒容。
瞧这阵仗,阮南舒就知晓事情败露。
好在她也没想过这件事儿能瞒多久,倒也算有心理准备,规规矩矩跪在老夫人面前。
“我去长风楼捉奸了。”她如实回答。
“胡闹!简直是胡闹!”阮老夫人拐杖重重杵着地面,“你可知女儿家最重要的便是名节,长风楼那种腌臜地儿你也敢去,你还要不要脸了!”
阮南舒没说话,只低垂双目,不愿为自己辩驳。
阮老夫人看她这般模样便更气恼,厉声道:“管事,动家法!”
“老夫人三思啊!”
“我说动家法!这丫头性子野了,不训一训,她是真不知道死活了!”
大管事见劝不动,只能拿来藤鞭,由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亲自执行。
藤鞭落下的瞬间,阮南舒的眼泪便出来了,实在是这具身子耐不住疼,她也是个没吃过多少苦的大小姐。
可她还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晚淇晚浓不敢拦,其余人则是在看热闹。
还是阮拂玉心有不忍,又瞧见了阮老夫人面上的难过,才拦下了婆子。
“十鞭够长姐受教训的了,祖母便网开一面吧。再打下去皮开肉绽,留疤也是不好。”
阮老夫人顺着台阶下,摆了摆手,“你送她回去,与她好好讲讲道理。”
“是。”
阮拂玉应下,扶着阮南舒离开。
等出了前院,她才问:“你明知道说两句好话,就能免去家法,为何不说?”
也不怪阮拂玉会这么问,实在是往日原主投机取巧、撒娇讨饶的时候太多了。
她笃定阮老夫人不舍得打她,所以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错了便是错了,我嬉笑过去,祖母纵然饶我,心中也是有气恼难过。倒不如让她打我一顿,消了气再说。何况这回,我给家中丢的人可不小。”
“今日祖母知晓此事,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见她解释,阮南舒摆摆手,“长风楼的事儿闹这么大,祖母那边也瞒不住,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信我?”
“这有什么不信的,以往你我虽不亲近,但你是什么人,我心中却再清楚不过。阮家以后还要靠你我呢,可不能内讧了。”
阮拂玉难得没反驳她的说辞,而是无奈轻笑,二人之间也是难得和谐。
却说另一边的绥安侯府。
经过两个时辰的静坐,江琊心中再多的愤恨不甘也都消化完了。
感受到体内渐渐恢复的力气,他做的第一个动作不是起身、也不是拿匕首,而是捡起地上的油纸包。
鱼饼已经凉透了,油腻与鱼腥完全盖过了它原本的香味,变得难以入口。
可他仍是一口一口仔细品尝,仿佛这就是世间至极的美味。
“侯爷,要不要属下去煮点粥来?”踩着点进来的肖庞问。
“不必,”江琊把最后半块鱼饼吃完,油纸叠好,在手心紧握,“明日我要出去一趟,你带着我的信留在云水县。倘若十日内我不归来,你就将信件送去阮家,拿回我下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