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人兴致都不高的缘故,一顿饭吃的也是漫不经心 。
好在皇后 还算是体谅两个晚辈,宽慰了几句, 就让他们回去了。
离宫的路上, 江琊虽然一言不发,好歹是把阮南舒的手给牵了起来。
瞧着她这一副 心事重重的模样 ,阮南舒就忍不住问道 :“是不是圣上为难你了?”
江琊长叹一声,到底还是开了口。
“没有为难,只是说到一半,贵妃便将圣上请了过去。”
即便皇帝对江琊的态度还算好 ,可贵妃一请就能将人给叫走,就说明 皇帝还是更偏向于贵妃那边 。
不过想来也是 ,皇帝最喜欢的肯定还是自己的老来子 ,贵妃这一胎来的及时 ,不知能给他们免去多少祸事 。
可如果这一胎是假的呢?
阮南舒不相信皇帝还会因为贵妃的缘故,去容忍那些危害自己国家的事情。
二人回到绥安侯府之后 , 就各自忙活去了,等到了晚上才在屋子里头见上面 。
江琊裹挟着一身寒风进来,估计外头已经变天了 ,阮南舒给他让了个地方让他休息,自己也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
只是才睡到一半,外面便有人匆匆来传话,说是宫里出了事情。
阮南舒第一反应便是贵妃在借机为难,猛地爬起来。
江琊已经迅速下床,将阮南舒的衣裳递过来。
“下午我忘了与你说,我今天下午在御花园的时候见到了三公主 ,又被贵妃娘娘说了一番,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贵妃 要发难了? ”
“不怪你。”江琊还未知内情,便直接十分信任地说了一句 。
随后叮嘱道:“现在情况还不明确 ,你进宫之后不必多说,只要站在我身后,我自会护你周全。”
阮南舒点点头,跟着他一同出去。
谁知外面已经站着不少宫里来的护卫,说是要带走阮南舒。
江琊自是不同意,场面一度十分僵持。
“他们是宫中来的人,你不可与他们硬碰硬。反正到了皇宫还有恍惚娘娘护着我,我不会有事的。”
阮南舒不想因为违抗命令的缘故,让江琊受到责罚,而且这里来了足足有二三十护卫,就算江琊能够摆平,总不好因为还不知内情的事情就得罪皇帝。
是以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同意他们将阮南舒带走。
而他自己也跟着护卫一起去了皇宫,却被拦在了外面,只能去找太子帮忙。
阮南舒可以一路上已经想过了不少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贵妃将自己 孩子没了的 事情嫁祸到自己身上 。
可是在今天之前,贵妃都说自己这一胎保的特别好,怎么可能因为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将这个“孩子”给弄没了?
所以想来想去 ,她竟也不知 很有可能的是哪个猜想 。
直到那群宫中的侍卫将自己带到了凤仪殿中 。
皇帝明显是震怒,他身边的公公将阮南舒提了进去,让她跪在皇帝面前,正对那双满是怒火的眼睛。
“你在皇后的糕点里下了什么?皇后今晚突然说腹痛难忍,是不是你下的毒!”
此言一出,阮南舒心中大惊。
难道是自己做的点心里头有什么不能吃的?
可皇后在吃之前,明明让掌事嬷嬷给瞧过了,按理说不该有皇后需要忌口的才是。
心中慌乱,反倒是很快就镇定下来。
阮南舒问:“敢问娘娘究竟是什么病症?只是腹痛吗?”
见她还敢问东问西,皇帝面色阴沉,“是朕在问你!”
“妾身今日给皇后娘娘吃的都是寻常之物,也请嬷嬷查验过,必定不会是投毒,而且妾身用的是凤仪殿的膳房,若是有下毒的东西,膳房里的御厨应当最知晓才对。”
里面匆匆赶来的嬷嬷一出来,听见的便是这话,忍不住对皇帝解释道:“老奴确实都查验过了,江夫人所做的吃食,也确实没有皇后娘娘忌口的。老奴方才问过御医,说是极有可能因为皇后娘娘有了身子,所以才会如此敏感。”
皇后今年也有三十七八了,就算是在现代,也是高龄产妇,何况是医学落后的古代?
阮南舒不又想到自己下午的山楂糕,心中微微一凉。
“皇后娘娘可有大碍?”她担忧问道。
好在嬷嬷摇了摇头,“江夫人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虽然腹痛了一阵子,但经过御医诊治,已经好了,之后只要仔细将养便可。”
这话是在与阮南舒说,也是在告知皇帝。
果然,听得此言,皇帝狠狠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贵妃的孩子再重要,那也是个庶出,皇帝与皇后那是多少年走出来的情分,自然是比不得的。
但不能一视同仁,却不代表贵妃不会伤害到皇后。
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而皇后肚子里的却是真的。
以假搏真,怎么都是贵妃赢。
阮南舒想了想,还是说道:“我今日做了鲜花饼,荷花酥,还有山楂糕。嬷嬷问问御医,可是有什么有孕之身不能吃的。”
山楂这个东西,下午她们就提到过了,嬷嬷就算与阮南舒相处不久,也能听明白她话中暗示的意思。
于是匆匆又去问御医。
皇帝的面色不见缓和,瞪着阮南舒说道:“倘若让朕知晓,是你害的皇后,便是皇后替你求情,朕也不会轻饶你!”
阮南舒像是被吓到,眸子一垂,抖了抖身子。
“妾身真的没有要害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对我家大人多有照拂,妾身怎么舍得害她?那鲜花饼与荷花酥的用料都是寻常之物,御膳房里平日也没少做,唯有那山楂糕是自作主张,可用料就只有山楂和糖。既然食材都没有相克之处,妾身真不知晓问题出在哪儿。”
说着竟是掉下眼泪来,像是被吓哭了。
皇帝看着这样的阮南舒,也觉得她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何况一个小小的县令孙女,也没有理由来害皇后。
最主要的是,皇后有孕的事情,连她自己都是刚知晓,阮南舒怎会事先得知?
说话间,外头有人来传,说是太子与太子妃闻讯赶来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皇帝揉了揉眉心,开口道。
不多时,便有一对年轻夫妻带着江琊进来。
江琊一见到皇帝,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臣的内人不过一介小商,没有暗害皇后娘娘的野心,还望圣上明察。”
皇帝闻言,都给气笑了,“就算她没有野心,你怎知朕不会猜测你又这个心思?”
“圣上知晓臣不会。江家被判决之后,臣就只剩下皇后娘娘一个亲人,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能够相伴余生的女子,绝不可能用她来赴险,做这种没有意义的疯狂之事。”
对于江家,皇帝心中是有愧疚的,毕竟当年虽是受到挑唆,又有条条伪证在前,也不能排除他对江家早有杯酒释兵权之心。
但抄家未免太过,这一年中他不时就会受到良心的谴责。
再加上这次江琊回来,从容淡然,将证据一条一条罗列在自己面前,更是让他知晓自己的一念之差,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
江琊这话,算是示弱,却比直言直语要更扎皇帝的心。
是以此言一出,他就沉默下来。
但一旁的太子妃却开了口。
“今日皇宫之中送的吃食我也吃了,倒是没什么问题,殿下,您说这是怎么回事?”
虽是小声询问,但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之中,便十分明显。
皇帝也不由被吸引了注意,问道:“太子妃,你说你都吃了?”
“回父皇的话,因为是中宫赏赐,儿臣第一时间便尝了尝,还给殿下、大公主都分食了,这一下午我们都好好的,委实不知母后为何会中毒。”
皇帝眉心紧蹙。
“问问御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道。
公公听言进去,稍加询问之后,回来给皇帝回话,“应当是有身子的人不能吃山楂,皇后娘娘身体本就不太好,这才着了道。”
“所以还是你的错!”皇帝训斥阮南舒。
太子妃也不太高兴的样子,“你给母后吃山楂,究竟是何居心?”
阮南舒抹了抹眼泪,满脸皆是委屈。
“太子妃明鉴,山楂不过是开胃小食,妾身与玉京膳房还合作过一个酸梅汤,在南疆风靡一时。但玉京膳房都有人提醒,若是有孕之人,千万不要饮用,因为里面有一味山楂对孕妇有害,长期食用,必定对造成流产。”
“妾身着实不知皇后娘娘有孕,做了山楂糕,也只是觉得最近天气烦闷,想给皇后娘娘开开胃罢了。”
这么一解释,也确实怪不到她头上。
太子妃也没了话。
但听得此言,皇帝的脸色却阴沉许多。
“你说,有孕之人不能吃山楂?”他问。
阮南舒知道他心中也有所怀疑,毕竟贵妃那儿有好东西,怎么可能不给皇帝送?
再加上三公主时不时就要来给贵妃献孝心,就她那种张扬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偷偷做。
但她还是装作不知道,只回答:“不能。”
“那酸梅汤呢?可会因为剂量原因,不造成胎儿与母体的损伤?”
“若是酸梅汤中不放山楂,便基本无碍,但如果放了,那一定是会伤害到孕妇的。皇后娘娘吃的不多,尚且有此反应,更不能长期食用。”
皇帝忽而沉默下来,大殿之中弥漫着一股十分恐怖的气压,连太子都不敢轻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