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岚来接我时看见我身上的披风时明显一怔,此时我发丝早有些凌乱,他瞥见时微微皱眉,全然没了半点在宴上醉酒的模样。
我心里郁闷,便自觉离他远了些。
到上了马车,终是避无可避,他轻笑了声,说着:“苏州的双面绣,江南才有的东西,你见过林渝?”
我只是颔首,神色平淡。
天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想!捶!他!
他伸手来解我的披风,我本能后缩,他眉头皱得更紧,好看的桃花眼中像是含着冰,在他看见我被扯破的裙肩头时,马车的气氛降到冰点。
“老四干的??”
我又一次不想搭理他。
可他缓缓把我拥进怀里,似乎是在安慰我,那怀抱夹杂着深山的竹香,他似乎很疲惫,靠在我耳边叹了口气,也没有再提林渝,只轻喃着:“对不起……老四离宴时我就害怕他是去找你,我想追出去,可老五他们又给我灌酒……”
“对不起……”
压下心中悸动,我推开他,“我和六皇子不过盟友关系,不必道歉,若我不幸今日失身……”
“闭嘴。”他呵住我的下文。
我皱眉看他,他却在那一瞬间垂下眼帘,敛去了眸中情绪,“我还不需要一个女人的清白铺路。”
“断掉老四这条线……我们从温家下手。”
祁岚口中的温家,是当今太医局局老温隙的家族,这温隙便是当年断言淑妃死因之人!
可如今温家只有一女……难不成他要用美男计?
虽说他有个“大周第一美男”的称号…但对付温家的小姐,真的可行吗?
温家可是出了名的礼教严明。
我沉默良久,忍不住问:“你上?”
他神色微怔,回:“我要娶她。”
“你疯了?”我的心声呼啸而出。
他的神色暗了又暗,“她心悦我已久。温隙宠她,早向父皇提过。只是我未应允。”
我有些喘不上气,失声般张了张唇,只觉喉咙干得厉害。
送我到乐坊司门口,他将林渝的披风递到我手上,神态是未出现过的疏远,他漠然看我,转身上了马车。
“荆蕴,永远别把自己困在局里。”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你呢?祁岚,你就真的没有被困住吗?
皇上如今未立太子,可世人皆知,六皇子祁岚曾是离储君之位最近的人,皇上爱恋季贵妃,宠爱六皇子,这是十年前公认的事实。
可一场深宫之斗,季贵妃被打入冷宫,仅一载便染病香消玉殒,而六皇子则被送去行宫别院,及冠方可归京。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不过如此。
我信祁岚,也正因如此,此局季贵妃失利而亡,我娘也丧了命,是众人眼中极清明的成败利钝。
可我自幼便深知宫中的事,断然不会是表面这般简单!
如今有些东西却不一样了……
我听祁岚说他要娶温家小姐时,为何那般难过?
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宫宴中他朝我举杯,那时他的眼睛,似乎收纳了万亩星河。
他在马车中拥住我,他的疲惫他的失态……
荆蕴,永远别把自己困在局里。
我喃喃自语,似乎懂得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