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兰察布的广袤草原上,清晨的雾气竟泛着诡异的胭脂红,仿佛为这片古老的土地蒙上了一层不祥的纱幕。苏日娜身着传统的蒙古族服饰,静静地跪在祭坛前,神情凝重。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青铜虎符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裂痕,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似有回忆,又似有忧虑。
昨夜,那架无人机坠毁的附近,此刻暗红色的毒草已疯狂蔓延,形成了一个直径达三米的圆环。草叶上的露珠折射出奇异的金属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这时,其其格气喘吁吁地攥着检测报告,一路狂奔而来。她的蒙古袍下摆沾满了泥浆,显然是一路匆忙赶来,连整理的时间都没有。“娜布其阿姨的羊群开始便血了。”其其格焦急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而且文旅局说,只要我们签了征地合同,就给我们新牧场。”
苏日娜的绿松石耳坠突然毫无预兆地震颤起来。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望向地平线。只见五辆黑色越野车正气势汹汹地碾过毒草丛,车头插着的苍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正是陆氏集团的徽标。
苏日娜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她迅速将虎符塞进琴箱夹层,随后故意将马尾弦调高半音。昨夜,她用琴弓收集的毒草汁液,此刻正在松香盒里泛着幽绿的磷光。
“合同带来了?”苏日娜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其其格还未来得及回答,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声。六架喷药无人机如鬼魅般降下,猩红的雾剂瞬间笼罩了草场。苏日娜听见了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从扩音器中传出:“这是最新研制的生态修复剂。”
陆沉野从装甲越野车上从容迈出,剪裁更为凌厉的铅灰色西装完美地包裹着他的身躯,领口别着的那枚狼首造型的消音麦克风,更增添了他几分冷峻的气质。
他稳步踏过枯萎的毒草环,定制皮靴在苏日娜投下的阴影里停顿下来。“或者你更喜欢亲手埋葬它们?”陆沉野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在苏日娜听来,却充满了挑衅。
苏日娜没有丝毫畏惧,她猛地挥动琴弓,横扫过地面。毒草汁液如利箭般飞溅出去,精准地溅上了陆沉野的西装下摆,瞬间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孔洞。“就像你父亲埋葬草原那样?”苏日娜故意用蒙语说出“父亲”二字,眼睛紧紧盯着陆沉野。果然,她满意地看到陆沉野左手无名指微微抽搐了一下。昨夜,当虎符与芯片共振时,她就窥见过这个应激反应。
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林曼捧着平板电脑,急忙插到两人之间。“苏小姐,修复剂主要成分是您直播间的马头琴声波……”林曼的话还未说完,苏日娜突然用琴弓挑起林曼的铂金项链,马尾弦缠住吊坠仓,轻轻一撬,微型芯片便落入了她的掌心。与此同时,芯片发出与陆沉野西装内相同的蜂鸣,无疑证实了苏日娜心中的猜测。
装甲车顶的狙击镜反光一闪而过,陆沉野猛然拽过苏日娜的手腕。几乎同一瞬间,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耳际呼啸而过,没入祭坛。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炸开的碎石间露出半截焦黑的马鞍。苏日娜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十年前父亲坠亡现场遗失的那具马鞍。
“现在走,还能赶上开往呼和的列车。”陆沉野压低嗓音说道,掌心的芯片感应到马鞍残骸开始发烫。然而,苏日娜却反手将毒草汁液抹在他渗血的西装裂口,坚定地说道:“该逃的是你们。”
紧接着,凄厉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喷药无人机像是突然失控一般,集体调转方向,将猩红的雾剂如暴雨般倾泻向陆氏集团的车队。林曼手中的平板电脑瞬间迸出火花,毒草监测图疯狂闪烁。“陆总,修复剂被篡改成生长催化剂了!”林曼惊慌失措地喊道。
陆沉野面色一变,他急忙扯开西装纽扣,只见锁骨处的狼首图腾正渗出诡异的蓝血。情况危急,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撞开装甲车门,将苏日娜推进去。就在这时,三架失控的无人机如疯了一般撞上前挡风玻璃,显示屏炸裂的瞬间,苏日娜看见自己童年的照片在数据流中一闪而过。
“抓紧!”陆沉野大喊一声,猛打方向盘,装甲车如脱缰的野马般冲下斜坡。在剧烈的颠簸中,苏日娜的手无意间摸到了陆沉野后颈的芯片接口。青铜虎符突然像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自动吸附上去。紧接着,全息投影在空中轰然炸开,呈现出十五年前的草原大火现场。画面中,陆沉野的父亲攥着半块虎符,跪在焦土上,而他身后站着的男人,腕表上的毒草图腾正在肆意开花。
装甲车一路横冲直撞,最终撞进了冰封的河床。陆沉野喘着粗气,伸手扯断数据线。此时,狼首图腾已蔓延至他的颈侧,情况愈发危急。“他们在你琴箱装追踪器……”陆沉野话音未落,苏日娜突然用毒草汁液涂满琴弓,紧紧抵住他跳动的颈动脉,眼神坚定地问道:“告诉我,当年用青铜虎符交换毒草培育权的是谁?”
河面冰层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爆裂声,紧接着,七辆雪地摩托如幽灵般包围了装甲车。领头者缓缓摘下护目镜,陆沉野看到他的瞬间,瞳孔猛地紧缩。此人正是全息影像里戴毒草腕表的男人,此刻他手中的遥控器闪烁着与苏日娜耳坠相同的红光。
“见面礼喜欢吗?”男人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将燃烧瓶砸向装甲车油箱,“小野,你以为删除监控就没人知道,那晚是你把父亲锁在火场?”
随着一声巨响,烈焰腾空而起。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日娜迅速扯断琴弦,缠住陆沉野的手腕。神奇的是,三百六十根马尾毛吸饱了毒草汁液,竟在雪地上腐蚀出一条狭窄的逃生通道。当他们狼狈地跌进废弃的勒勒车时,追踪器里传来其其格的留言:“娜姐,文旅局说只要参加明天的科技峰会,就暂缓征地……”
陆沉野面色苍白,他撕开被血黏住的衬衫,锁骨处的图腾已蔓延成锁链状。他强忍着剧痛,拔出嵌入肋骨的装甲车碎片,艰难地说道:“那是陷阱。”他看着苏日娜,目光中带着一丝决然,“但你必须去。”
苏日娜用琴弓挑起他染血的下巴,冷冷地问道:“理由?”
“因为二十小时后,毒草孢子会混着人工降雪覆盖整个锡林郭勒。”陆沉野按下胸腔内置的警报器,苏日娜的绿松石耳坠应声炸裂,露出里面隐藏的微型摄像机,“而这场峰会,正用三千个这样的镜头等着猎杀非遗传承人。”
勒勒车外,传来雪地摩托的轰鸣声,敌人越来越近。陆沉野突然将苏日娜推进地道,反手锁死铁门。“去峰会揭穿三十年前的纵火案,才能阻止现在的生态屠杀。”他隔着铁栅栏塞给苏日娜一张金箔邀请函,“小心穿蒙古袍的……”
然而,他的警告还未说完,一声沉闷的枪响传来。子弹贯穿肉体的声音让苏日娜心中一紧。她透过缝隙,看见陆沉野踉跄着跪地,毒草腕表男人正俯身捡起染血的青铜虎符。当她摸到琴箱里突然出现的抗焦虑药瓶时,终于明白昨夜无人机坠毁前,陆沉野往她琴箱植入的不只是追踪器。
苏日娜紧紧攥着半块虎符,在黑暗中潜行。此时,她的耳边传来陆沉野最后的蒙语:“找到会流泪的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