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医用帐篷的缝隙时，苏日娜正用银匙刮取最后一点獾子油。陆沉野被硫酸灼伤的手背搁在琴箱上，溃烂的皮肤下隐约可见蓝血流动的荧光。
"媒体在等你的实验事故说明。"她故意加重手上力道，药膏触到伤口发出滋啦声响，"要不要我帮你编个更感人的版本？"
陆沉野的喉结滚动着咽下闷哼，未受伤的手突然扣住她后颈。松香与血腥味扑面而来的瞬间，苏日娜的银簪已经抵住他颈动脉："比如陆总为抢救珍贵文物英勇负伤？"簪尖挑开他两颗衬衫纽扣，"可你锁骨这道旧灼痕，和五年前博物馆盗窃案的硫酸轨迹..."
帐篷外突然传来快门声，陆沉野就着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低头含住她簪头的红珊瑚："当年你教我制松香时说..."他舌尖卷走半融的琥珀色树脂，"纯度够高的松香，能修复最残破的琴弦。"
苏日娜的膝盖猛地顶向他胯下，却被他用伤手生生握住。硫酸灼烧的创口在布料摩擦下绽开，蓝血渗进她蒙古袍的查玛舞纹："疯了吗！"她本能地扯过绷带，却在触及他脉搏时愣住——那跳动频率竟与昨夜修复的古琴弦共振相同。
记者突然掀帘闯入。陆沉野顺势将人拉进怀里，染血的绷带绕过她腰肢打了个活结："请拍左侧面，"他对着镜头微笑，"苏老师正在演示非遗疗伤技法。"
闪光灯亮起的刹那，苏日娜的银簪刺入他肋间旧伤。借着宽大蒙古袍的遮掩，她摸到个硬币大小的硬物——正是三年前博物馆失窃的鎏金琴轸。
"第107次撒谎。"她在快门声中咬住他耳垂，"你心跳快了十二拍。"
深夜的医疗帐篷弥漫着马奶酒的味道。苏日娜掀开陆沉野的衬衫下摆，医用胶布下溃烂的伤口正渗出荧蓝液体。她蘸着马奶酒的棉球突然顿住——溃烂边缘的皮肤纹路，竟与父亲实验室的毒草培养皿编号完全一致。
"别用分析仪。"陆沉野突然攥住她手腕，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颈侧，"直接尝。"
苏日娜的犬齿刺破他伤口结痂的刹那，熟悉的苦杏味在舌尖炸开。十八岁那年的记忆汹涌而来——暴雨夜的山洞，少年陆沉野将毒草汁液注射进自己静脉，只为替她试出解毒剂的配比。
"你血液里的毒素..."她扯开他整片衬衫，新旧伤疤组成诡异的图腾，"是当年那株双生毒草？"
陆沉野突然翻身将人压进羊毛毡，医疗报告从怀中滑落。苏日娜在挣扎中瞥见检测数据——毒素浓度峰值日期，正是她中枪被送进陆氏医院的那天。
"移植手术时你输过血。"他染毒的手指抚过她腰间的弹痕，"我的血。"
帐篷外忽然传来机械运转声。苏日娜就着纠缠的姿势抽出枕下马头琴，琴弓甩出的松香粉在空气中爆燃。透过火光，她看见陆沉野抓起医疗报告掷向闯入者，纸张边缘的鎏金暗纹竟与毒草叶脉完全重合。
"别看！"陆沉野用后背挡住飞溅的硫酸，却将她的脸按进自己颈窝。苏日娜的牙齿陷入他跳动的血管，尝到比当年更苦涩的毒血滋味。
闯入者在琴声里仓皇撤退。陆沉野的掌心突然覆上她湿润的眼角："你哭起来..."他扯开燃烧的帐篷布，"还是像十六岁弄断琴弦的时候。"
晨雾中的救护车闪着蓝光，苏日娜在医护人员接手前，将沾血的琴弦缠上他完好的左手小指："你敢死..."她扯断自己一缕头发系成死结，"我就用你的血重启声波武器。"
陆沉野被抬上担架时，西装内袋滑落半张烧焦的照片。苏日娜拾起的瞬间，火焰灼痕突然显影——少年们相拥的剪影后，陆二叔正将毒草原液倒入献血车的储血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