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运转声从地底传来，苏日娜的银饰突然发出73赫兹的共振，她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里浮动着量子狼群的轮廓。陆沉野猛地将她按倒在地，后脑勺撞在他掌心的瞬间，三架无人机擦着发髻掠过，投下的激光网将两人影子钉在冰墙上。
"密码是倒序的..."苏日娜在眩晕中扯开他的领带，用银铃划破指尖写下血字。陆沉野突然含住她流血的手指，舌尖卷走血珠的同时，冷库温度骤降至-40。
菌丝网络在超低温中迸发耀眼光芒。苏日娜看见自己后颈的芯片正通过菌丝与陆沉野的心脏共鸣器连接，无数记忆数据在两人交叠的视网膜上闪回——昨夜她射向陆沉野的声波箭在最后一刻偏转，钉入他身后的毒草王花蕊；而他西装内袋里的AI情书，其实包裹着真正的实验室地图。
"还剩两分钟。"陆沉野撕开防弹西装内衬裹住她小腿，蓝血顺着布料渗入银靴花纹。他握着她的手按向心口，量子共鸣器的外壳正在高温中变形："现在要取走毒素样本，还是..."
苏日娜突然咬破他的下唇。血腥味在唇齿间炸开的刹那，冷库地砖裂开蛛网状缝隙，古老的马头琴声从地底裂缝中渗出。密码锁最后一层在他们相触的舌尖解开，冰柜内壁显影出少年陆沉野用蓝血绘制的契约——以心口三寸为鞘，封存唤醒地底之眼的密钥。
机械臂的利刃刺穿防弹西装时，陆沉野抱着苏日娜坠入通风管道。极速下坠中，她听见他的心跳与量子共鸣器形成双重节拍，那频率竟与父亲实验室里的防火警报完全一致。
当他们在排污口滚落雪地时，苏日娜的银刀已经挑开陆沉野的衬衫。她抚摸着那个用蓝血绘制的契约图腾，发现纹路末端连接着他后腰的声波枪伤——正是三个月前她亲手留下的弹痕。
"你心跳加快了。"陆沉野沾着雪粒的手指抚上她后颈，那里新生的菌丝正缠绕着神经接口，"当年在冷库换药时，你的心跳震碎了三个培养皿。"
远处传来无人机群的低鸣。苏日娜将毒素管按在他心口契约图腾的中心："地底的眼睛究竟是什么？"
陆沉野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量子共鸣器的红光映亮两人之间升腾的白雾："是你父亲最后的仁慈。"他的犬齿擦过她耳后芯片，蓝血顺着耳廓滑落，"他用声波把量子文明遗迹封印在我们血脉里。"
菌丝网络在雪地上疯长成屏障。当第一架无人机撞上荧光屏障时，苏日娜惊觉那些菌丝纹路竟与冷库密码锁上的蒙文警告完全一致。陆沉野染血的手掌覆住她眼睛："别看，当琴声响起..."
爆炸的气浪掀飞积雪，马头琴的古老旋律穿透云层。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苏日娜终于看清契约图腾的全貌——那是用两人DNA螺旋缠绕成的狼与鹰，瞳孔处镶嵌着实验室防火门的碎片。
晨雾漫过查干淖尔河岸时，苏日娜的银刀正抵在另一个自己的咽喉。两个身着同款蒙古袍的女子跪坐在敖包前，连睫毛沾着晨露的角度都分毫不差。陆沉野的蓝宝石领夹在十步外闪烁，他握着的马头琴弓尖悬着滴血的松香。
"选左边的。"他忽然开口，松香滴在右侧女子手背，灼出青烟。
苏日娜的刀锋却转向左侧："你怎知不是双簧戏？"她扯开对方衣襟，露出与自己锁骨处相同的声波枪伤，"连十八岁那夜的疤都复刻了。"
陆沉野的琴弓突然缠住她手腕。苏日娜在踉跄中撞进他怀里，嗅到松香混着血腥的味道："当年你在这里教我《嘎达梅林》，说真正的悲怆不在琴弦..."他带着她手指抚上琴箱暗格，"在松香焚尽的刹那。"
二十个克隆体从晨雾中走出。她们怀抱的马头琴折射着诡异冷光，琴箱上的查干淖尔图腾却是镜像倒置。陆沉野撕开西装袖口，将浸血的绷带缠住两人交握的手："敢不敢赌命？"
第一个音符炸裂时，苏日娜的蒙古靴跟碾碎冰碴。她旋身甩开陆沉野的桎梏，琴弓扫过克隆体们的发髻。松香粉在晨光中织成金网，那些复制品突然发出机械卡壳的嘶鸣。
"音阶第三转位。"陆沉野突然贴着她后背，带着薄茧的手指覆上她调整琴码的手。他呼吸喷在耳后的温度，与十八岁初遇那夜教她识谱时一模一样。
克隆体的琴声突然变调。苏日娜感觉心脏被无形丝线拉扯，眼前闪过实验室培养舱的记忆残片——十二岁的陆沉野浑身插满导管，正在临摹她演奏时的肌肉记忆。
"看着我！"陆沉野突然咬破她耳垂，血腥味刺破幻觉。他扯断自己三根琴弦缠住她手腕，马尾弦割破的伤口渗出与克隆体相同的蓝血。
苏日娜的瞳孔骤然收缩。琴弓甩出的松香粉在空中凝成DNA螺旋，其中一个碱基序列正与陆沉野后颈烙印完全吻合。最近的克隆体突然暴起，撕开的衣襟里掉出鎏金纽扣——陆氏宗祠祭器上的狼首徽记。
"三叔公的遗物..."陆沉野的琴弓突然刺穿克隆体心脏，爆出的却不是蓝血，而是陈年佛香的味道，"难怪当年祠堂失火找不到这枚扣子。"
其他克隆体开始自燃。苏日娜在烈焰中拽住陆沉野的腰带，蒙古刀挑开他染血的衬衫下摆——精瘦腰侧赫然烙着与克隆体相同的编号，只是末尾数字被刀痕硬生生改成了7。
"第七十七号实验体？"她的指甲陷进他结痂的伤口。
陆沉野就着拥抱的姿势握住她持刀的手，带她划开最后一个克隆体的咽喉。飞溅的血珠里浮着发光的家徽："老爷子烧祠堂那夜，你隔着火场递给我的水囊..."他沾血的手指在她掌心写蒙文，"装着溶解克隆药剂的马奶。"
晨雾突然被螺旋桨撕裂。陆沉野用琴弓卷起燃烧的克隆体残骸掷向直升机，在爆炸的气浪中扯开苏日娜的箭袖："看清楚了——"他指尖按在她小臂内侧，那里浮现出与克隆体不同的淡青色血管纹路，"我篡改基因序列时，唯独留着这道你咬的疤。"
苏日娜的银刀突然刺入自己掌心。喷涌的鲜血在雪地上绘出蒙文符咒，所有克隆残骸瞬间化为灰烬。她蘸血在陆沉野胸口补全残缺的狼首徽记："当年你偷换的不仅是药剂..."染血的指尖点上他突起的喉结，"还有我们命定的生辰。"
陆沉野突然俯身舔去她虎口的血渍。这个带着铁锈味的吻唤醒敖包山所有经幡，八百只铜铃在风中拼出蒙语警告——克隆炉的核心，正是他们年少时埋下的双生马头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