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勒车的牛角灯在夜色中摇晃，苏日娜的银刀尖正悬在神秘人咽喉三寸处。那人怀里的马头琴突然发出73赫兹的低鸣，缺失琴弦的位置渗出蓝血荧光。
"连《孤独的白驼羔》都弹不准了？"她手腕轻抖，刀尖挑开对方蒙面的哈达。月光漏进来时，陆沉野左脸的烧伤疤痕正泛着菌丝状的光晕，新生的皮肤下似有数据流在涌动。
男人抬手抚过琴箱的裂痕，缺失的琴弦位置突然生长出荧光菌丝："牧民发病前夜，你见过带露水的毒草吗？"他指尖弹出的声波震碎车帘外的蛛网，三只机械蜘蛛的残肢落在苏日娜靴尖。
她突然揪住他蒙古袍的立领，鼻尖几乎撞上他溃烂的颈侧："那些孩子皮肤溃烂的纹路，和你现在的伤口一模一样。"藏在袖口的检测仪发出蜂鸣，显示屏上的DNA序列正在重组为陆氏集团专利农药的分子式。
陆沉野喉结上的汗珠滚落在她虎口。他握住她持刀的手往心口带，菌丝突然缠上她腕间的非遗认证芯片："实验室西北角第三个培养皿，装着比农药更脏的东西..."
车外传来牧羊犬的哀嚎。苏日娜掀帘的瞬间，陆沉野已经消失在月光与量子尘埃交织的雾气里，只剩半截染着蓝血的琴弦缠在她小指——正是十年前他送的那根。
**子夜的实验室**
苏日娜的蒙古袍下摆浸透了除草剂，她贴着通风管道的内壁挪动。腕表显示三米外的保险柜需要声波密钥，而腰间别着的马头琴弦正在共振发热。
"你父亲设置密码时总爱用《黑骏马》的调子。"耳麦突然传出电流杂音，陆沉野的呼吸仿佛就喷在她后颈。她反手拔出插在发髻里的银簪刺向声源，却戳碎了通风口的滤网。
红外线网格突然铺满走廊，苏日娜旋身将琴弦甩成圆弧，碳纤维与激光接触爆出蓝紫色火花。当第七根弦缠住保险柜把手时，熟悉的体温突然从背后覆上来。
"降B小调，第四把位泛音。"陆沉野染着蓝血的手包住她调整琴弦的手指，菌丝顺着琴弦爬上她突起的腕骨。他们的影子在警报红光里交叠成双人舞的剪影，保险柜门弹开的瞬间，两百支血样管映出他们睫毛交错的频率。
苏日娜的指尖刚碰到加密硬盘，整层楼的警报器突然啸叫。陆沉野扯开西装内衬将她罩住，防弹纤维隔绝了声波攻击的刹那，她听见他心脏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异响。
"东南角通风口，三十秒。"他在她掌心画坐标的力道几乎刻进血肉。追兵的脚步声逼近时，苏日娜突然咬住他喉结处的监控接口，血腥味混着量子尘埃在唇齿间炸开。
实验室穹顶的月光被无人机群割裂，苏日娜蜷缩在废弃培养舱里，陆沉野的膝盖卡在她腿间维持着危险平衡。他们交叠的胸膛间夹着那枚染血的硬盘，警报红光将他睫毛的阴影投在她锁骨处的芯片接口上。
"三年前我就该让你死在那场酸雨里。"她愤愤屈膝顶向他腹部的旧伤，却被菌丝缠住脚踝。培养舱的玻璃突然映出无人机镜头，她趁机将唾液里的纳米追踪器渡进他唇缝。
陆沉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掐着她腰肢按向自己溃烂的胸口，量子尘埃从伤口涌出形成防护罩："真遗憾..."他舔去她嘴角的血渍，"你研发的追踪器刚好能激活我心脏的湮灭程序。"
培养舱外传来机械臂破门的巨响。苏日娜突然扯开自己的蒙古袍系带，镶着108颗银铃的腰链缠住两人紧贴的腰腹。在陆沉野怔愣的0.3秒里，她旋身将他反压在身下，铃铛震出的高频声波瞬间击碎七架无人机。
"你以为我认不出蓝血里的农药成分？"她将硬盘接口抵住他颈动脉，数据开始疯狂传输，"那些牧民发病时会看见银色骏马——和我十岁那年你送的木雕一模一样。"
陆沉野突然仰头笑了，喉结擦过她握硬盘的指节。
他撕开衬衫露出心口的环形伤疤，那里面悬浮的晶体正映出实验室监控画面——此刻所有屏幕都定格在苏日娜手持血样管的瞬间，而她身后的阴影里分明有陆二叔的钛金扳指反光。
"好姑娘..."他握着她的手按进自己胸腔，蓝血浸透了她的非遗刺绣，"现在全世界都看见你偷走了罪恶之源。"
坠毁的无人机残骸在草原上被烧成了篝火。苏日娜将陆沉野铐在勒勒车的鎏金栏杆上，手术刀尖挑开他溃烂的皮肤。
当第13片带菌丝的腐肉落入培养皿时，男人突然闷哼着弓起腰，冷汗顺着肌肉纹理流进她挽起的袖口。
"你心跳快了。"她故意将酒精棉按在他腹肌的旧箭伤上，另一只手划过他后颈的烙印，"原来陆总也怕疼？"
陆沉野突然挣断镣铐，菌丝缠住她解到第三颗盘扣的衣襟。量子尘埃在他们唇间一寸的距离形成电弧，他沾着血污的指尖抚过她后背的声波武器旧伤："当年这枪要是偏半寸..."
苏日娜的银刀抵住他鼓动的腹动脉："我会把你的心脏雕成马头琴轴。"她的膝盖缓缓擦过他大腿内侧的监控接口，"就像你当年把我送的银箭镞熔成领带夹。"
月光突然被某种巨型机械遮蔽，陆沉野翻身将她裹进蒙古袍，在无人机投下的光柱里咬住她耳垂："看清楚了——"他带着她的手举起血样管，农药液体正显影出蒙文坐标，"这才是真正的人体实验基地。"
苏日娜在眩晕中看见他瞳孔深处的数据瀑布。那些加密文件显示，陆氏集团竟用毒草在牧民体内培育量子芯片，而每个发病的孩子都是行走的声波发射器。
"需要个吻来激活最终协议。"陆沉野的拇指按上她下唇，蓝血在唇纹间勾勒出古老的月光契约符号。当追兵的声波武器轰开车厢时，他终于含住她咬碎的警告，菌丝顺着舌尖将真相烙进她意识最深处——
十八岁那年的敖包相会，他外套内袋的蒙文情书里，藏着她父亲最后一封未寄出的防火日志坐标。
五公里外的生物监控塔突然集体苏醒，苏日娜在漫天孢子中甩出琴弦，陆沉野就着捆绑的姿势为她调整共振频率。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毒草云时，他们纠缠的发丝已在菌丝包裹中形成量子纠缠态。
"当年你给我的马头琴..."苏日娜突然咬破他喉结的监控接口，蓝血溅在正在传输数据的硬盘上，"少了一根弦是不是因为..."
陆沉野用染血的吻封住后半句话，在他们身后，实验室的监控画面开始倒带——定格影像里的血样管突然显影出双人纠缠的轮廓，而陆二叔的钛金扳指正在画面边缘裂开细纹。
草原尽头传来古老的呼麦声，苏日娜腕间的银铃突然震碎。当陆沉野将最后半管蓝血注入她后颈的芯片接口时，七百个发病牧民的眼瞳同时亮起量子荧光。
月光协议，正式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