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蒙古族诸部统称喀尔喀蒙古,因喀尔喀河而得名,15世纪末,元太祖15世孙巴图孟克统一东部蒙古后,将原来漠南、漠北并不统属的大小领地合并为6个万户,并分为左右两翼。
喀尔喀万户属左翼,共十二部。内五部居喀尔喀河以东,巴图孟克将其领地分给第五子作为封地。
外七部居河西,封授给了幼子,但巴图孟克死后,内五部逐渐南徙,大清国初年编入旗籍,属内札萨克旗,即内蒙古,幼子占据的河西仍成为喀尔喀蒙古,并逐渐扩大占领区域,最终统一广袤漠北,近些年逐渐形成了外蒙古。
喀尔喀蒙古东接呼伦贝尔,西至科布多,南临大漠,北与布里亚特蒙古接壤。清入关以前,喀尔喀蒙古的三大封建主——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和清政府建立了联系。
崇德三年(1638),喀尔喀三部“遣使来朝”,以后,每年各贡“白驼一,白马八,谓之九白之贡”。
顺治十二年(1655),清朝赐盟宗人府,并在喀尔喀设八札萨克,分左右翼,从而使喀尔喀蒙古与清朝中央政府的政治联系更加密切,土谢图汗衮布子察珲多尔济、车臣汗硕垒子巴布,札萨克图汗诺尔布及赛音诺颜部长丹津喇嘛“各表遣子弟来朝”。
此后,喀尔喀三部之间发生纷争,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乘机插手,于康熙二十七年(1688)向喀尔喀大举进攻。土谢图汗等猝不及防,拒战失利。沙俄趁喀尔喀战败,向其上层人物威逼利诱,要他们投降俄国以寻求保护。
经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倡议,喀尔喀蒙古举旗投清。三十年,康熙帝与内外蒙古各部首领于多伦诺尔会盟,宣布保留喀尔喀三部首领的汗号,废其封建王公的济农、诺颜旧号;按满洲贵族的封号,各赐以亲王、郡王、贝勒、贝子、镇国公、辅国公的爵位。
其行政体制也和内蒙古一样,实行札萨克制,加强和巩固了清廷对喀尔喀各部的管辖。雍正十年(1732),喀尔喀亲王额驸策棱击败准噶尔部有功,清廷从土谢图汗部分出二十一旗隶属于额驸策棱的赛音诺颜部,由是赛音诺颜部始为大札萨克,与三汗部并列。
车臣汗部、土谢图汗部由清朝驻库伦办事大臣管辖,赛音诺颜部、札萨克图汗部由清驻乌里雅苏台的定边左副将军统辖。
清帝逊位之后,北洋政府接管了外蒙军政,并在库伦设置了都护使,但无论是俄罗斯还是苏联,都对外蒙始终保持着虎视眈眈的欲望!
外蒙奉行政教合一的政治体制,哲布尊丹巴被北洋政府册封为博克多汗后,一直致力与建立包括内蒙古、外蒙古、呼伦贝尔在内的大蒙古国,而其建国之后,册封的第一个内阁总理大臣便是赛因诺颜部亲王那木囊素伦,车臣汗为第一副总理大臣。
此时,吐谢图汗去世,札萨克图汗被博克多汗毒死于狱中,车臣汗那旺纳林尚年轻,因此,作为坚决支持蒙古独立自由的赛因诺颜部亲王那木囊素伦则独揽大权!
甚至,有传言说那木曾秘密会见过苏联领袖列宁,试图通过与红色苏联的联合,迫使主张靠拢日本的哲布尊丹巴博克多汗放弃权力!
可是,外蒙古现在除了这两派以外,还有一派,那就是以杜尔伯特汗那木济勒为首的亲中派,那木济勒始终与北京政府同进退,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军事上总是与北京保持一致!
因此,整个外蒙就分为了三大派系,其一,亲苏派;其二,亲日派;其三,亲中派。
三派之间,亲日派掌握漠北上层及宗教大权,亲苏派是漠北中坚力量,唯独亲中派势单力孤,而这也就是杜尔伯特汗那木济勒惨死的最原始根源!
1919那年夏,当李焕文还在洛阳当木匠的时候,那木济勒被亲日派的哲布尊丹巴骗至库伦,随即下狱,后悄然死在监狱之中,临死之前在墙壁上奋然写了三个汉字:除国贼!
而当时,将那木济勒遗体接出监狱的便是现如今的混成第七旅旅长善图,抬棺之时,索特和朗布均泪洒大漠,他们三人曾经都受过那木济勒的巨大恩惠,若不是善图强摁着怒火,恐怕索特和朗布早就跟哲布尊丹巴干起来了!
但仅凭这一点,并不能说明善图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很多人并不知道当年还在吐谢图汗帐下效力的善图,曾经与那木济勒有八拜之交,并且相约共进退,可是那木济勒的猝死让善图不得不重新审视漠北政坛,他发现,凭借自己的这点本钱,还没举起大旗就会被扑灭,索性便隐忍了下来。
当然,善图也在寻找合适的时机,这些时机中也包含了一项极为秘密的任务,那就是寻找杜尔伯特部继承人巴图!
巴图从小被那木济勒送往了北京,从此杳无音讯,甚至连杜尔伯特部人也不知道这位王子去了哪里,善图派出几波人马打探,回报回来的都是石沉大海。
眼看着亲日派邀请关东军进驻漠北,而亲苏派仰仗苏联出兵乌梁海,势单力薄的善图却面对这杜尔伯特部几乎毫无号召力,因此,找到巴图就成了善图这半年来的最大使命!
只是,让善图再长十个八个脑袋,他也不会想到,那个杜尔伯特部的大汗继承人竟然出现在了北洋政府军中!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巴图竟然是带着大清国皇帝的诏命前来的!
巴图的一举一动的颇有乃父之风,那木济勒的深沉与情怀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连一向自诩看人极准的李焕文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个人竟然是雄踞一方的杜尔伯特部继承人!不!是大汗!
当巴图亲口说出当年父亲将自己送往紫禁城的故事后,还从兜里拿出来一面黄巾,展开来看,顿时让善图大吃一惊,上面不但用着满、汉、蒙三种字体书写了宣统皇帝诏命,而且还大大的盖了一个宣统印章!
善图曾经见过大清国的圣旨,再参照此物一看,立时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次,随即瞠目结舌的望着巴图!
“属下参见大汗!”索特和朗布确信无误,立刻跪下参见巴图,他两人曾在那木济勒帐下效力,自然是属于杜尔伯特部的将领,后来那木济勒将两人推荐给了善图,但旧主在上,怎能让这两位老将军不感到激动呢!
其余人等除了善图以外都是面面相觑,按照蒙古礼节,无论你是属于哪一个部落,见到别的部落的大汗依然是要行跪拜礼的,尽管那木济勒被哲布尊丹巴害死了,但杜尔伯特部还存在,那个大汗位还空着呢,巴图虽然还未登上大汗位,可这还不是明摆着呢嘛!
“参见大汗!”其余几个将领也诺诺的跪下,唯独剩下善图却还在坚挺着,不过此时的善图耷拉着脑袋,脸色憋的通红,倒不是他不愿参拜巴图,而是他还在犹豫。
如果此时参拜,便表明立场要跟大蒙古国翻脸,可是据可靠情报,此次北洋政府只来了为数不多的远征军,大蒙古国和苏联以及关东军早就等着他们呢,万一战败,到时候不还是完不成那木济勒的期望吗?
可是,巴图已归,杜尔伯特部不日就可以树立起反抗库伦的大旗,这两者之间,谁最终会胜利呢?
北京胜,蒙古归国在望;
北京败,一切灰飞烟灭!
况且,他捎带的还有整个杜尔伯特部5万部众的生命!
此刻,善图不禁心中暗道:那木济勒哥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善图将军,中华与蒙古本为一家,哲布尊丹巴倒行逆施,那木囊素伦跟苏联蝇营狗苟,现在那木囊素伦也被哲布尊丹巴毒死了,今日之蒙古更是一片混乱!”
“再说,苏联和俄罗斯白军激战正酣,根本腾不出手来管辖蒙古事宜,关东军更是双眼盯着远东,无暇顾及漠北!”
“况且,有像善图将军这样的忠心归国的将领在,政府方面又有库伦一众将领在,此时天时地利人和,我北洋大军一一都占全了,此战,北洋必胜!中国必胜!”
李焕文似乎看透了善图的心思,一股脑的将形势剖析了个遍,他说的鞭辟入里,而且深入浅出,众位将领更是心知肚明,善图听罢,心中更是一片明亮!
忽然,巴图向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随即“咚咚咚!”的给善图磕了三个响头!
“哎呀,大汗,你这是!快起,快快请起!”善图的一句大汗叫出声来,让李焕文顿觉放心,而再看巴图,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叔父!我给你磕的三个头,第一个是为我喀尔喀,第二个是为我杜尔伯特,第三个则是为了我的父亲!侄子不孝,不能亲手宰了那些无君无父之辈,只能请叔父和各位叔叔们出手襄助了!”
巴图这一通话看似简单,实际上却说出了自己多年来的积郁,只在这一刻,他才忽然明白为何当年父亲那么决绝的将自己扔在北京,他老人家或许早就看透了政局,早料到蒙古会有今日,才将自己送到皇宫里避祸,今日回归蒙古也正该是他老人家的设想!
巴图一哭,众将也跟着哭,李焕文和陈信则站在一边默不吭声,许久,李焕文才恍然道:“溥仪也算是深谋远虑了,竟然给自己派了这么大的一个亲随,只是,溥仪到底在想什么呢?!”
难道,他想借巴图复国之手,来催生大清国复辟么?而且,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恩和,他可是赛因诺颜部那木囊素伦的女儿,说来正是巴图父亲的政敌,她又是有怎样的目的呢?
一种不祥的预感,让李焕文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