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说到最后,只剩下王嬷嬷一个人的抑扬顿挫了。
“所以,小禅的身世当真是与我有关。”
父皇是在弟弟的幸福和自己的性命之中做出了取舍。
王嬷嬷点了点头。
李琅玕还愣着。
王嬷嬷站了起来,推了门出去。这个秘密本来应该吞在肚子里面一辈子,跟着自己埋到地上的。李琅玕又没做错什么,莫名其妙成了一场交易的筹码。
这是皇后娘娘和陛下一同决定的。这事儿谁也不许提,何必让李琅玕在一种愧疚之中度过余生。
他长大之后无意间结识了青龙寺中的小禅。竟然相处得融洽,王嬷嬷本来对于这段友情很是排斥,总觉得上一辈人的纠葛让他们两个对坐的场景并不和谐。
可小禅那纯真的眼神,又总让王嬷嬷心软。
“雁行,你该明白,你没有错,不必自怨自艾,庆王变成现在这样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放宽心。”
“我如何能够放宽心。若不是因为我,小禅又如何会经历丧母之苦。”
李琅玕有一些崩溃,开始联想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小禅母亲的死,与你半点关系都不曾有。小禅也没有责怪你,不是吗?陛下做出这个抉择,也没有错,父母之爱子,本就是高于一切的。”
南迦试图劝说李琅玕,显然陷入了死循环的李琅玕现在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你让我冷静一下吧。”,李琅玕突然想到南迦还怀有身孕,他刚才情绪如此激动,一定吓到她了。
“我无妨。”
李琅玕起身离开,走进了书房,陷入了沉思和自责之中。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他就要出征了。南迦突然后悔,若是自己阻止了王嬷嬷就好了,如此看来,知晓了真相对李琅玕未必是件好事。
两军对阵,输赢本就在一瞬之间,悔恨,惋惜这种情绪是万万不能带到战场上去的。只希望这一晚上,他能够想通。
可他若是偏偏要钻这个牛角尖。
“不行,纸鸢,明日去拜访一下文先生。”
“小姐,你现在不宜走动。”
“无妨,你让东珥把文先生约在府外的茶馆。”
“好。”,南迦坚持如此。夫妻俩都是铁一样的固执。
文先生隶属军部,和他打听打听如今战况如何,心里也是有个底。
“小姐,快春节了。你说王爷能在府里留到大年夜吗?”,纸鸢听见了李琅玕说的出征。
“不知道,若是战况紧急,怕是不日就要出征了。”,南迦扣着手,出征,李琅玕背上伤疤那样触目惊心。
“小姐你,不担心吗?”
“担心,担心又如何?这是国家大事,哪能因为我的私心让步?难得殿下下定了决心,这是他想做的事情,我不能阻拦。”
纸鸢抿嘴,小姐心里一有点儿什么委屈的事儿就抠手来着,想来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文先生,我可否询问询问,庆王那事,你知道多少?”
文先生就莫名其妙被东珥拽到了茶馆,看见了南迦也好奇,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王府里说,一定要到茶馆里合计。
“这事,不乐观。庆王绕道瞒过了军部的探子,占领了蜀郡大片地区。守军大多数都束手投降了,毫无反抗能力。民众被俘虏,庆王怕是有拥兵自立的打算了。”
文斌眉头紧锁,这两日军部的战报是连绵不绝,看的头疼。
“蜀郡?蜀郡不是天险?庆王怎么会这么快就?”
“你猜的没错,自然是有人打开了门户把他接进去的。”,文斌转动茶碗,蜀郡偏远,朝廷的手深不了那么深,蜀郡郡守带领的家臣一直镇守着那片土地。现在看来,郡守是跟着反了还是遭人陷害也未曾得知。
“突厥呢?此事和突厥有关系吗?”
“这倒是暂时找不到什么联系。军部搜查了庆王的住所,偏院,别院还有各种大小宅子,和突厥有联系的少。大多都是为了那一批武器,就是你知道的时候开始。”,文斌上次听说了这夫妻俩深入龙潭虎穴的事情也是敬佩的不轻。
“还有,殿下怕是要领兵出征了。”,文斌犹豫了犹豫,南迦此事找自己了解情况,也不知道李琅玕是一点儿没说,还是说了一半。
但这事儿,不该瞒着南迦,还真不是他多管闲事儿。
“这个,我是知道的。”,南迦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殿下要出征?京城之中骁勇将军,鲁国公,韩国公,几位将军都在,怎么能让你家殿下出征?是陛下指派的,还是你家殿下自己决定的?”
东珥有一些激动,她这人直肠子,想到什么就说了。
“怕是殿下自己决定的。”,文斌早上也接到了陛下的指令:“骁勇将军会和殿下一同前去蜀郡。陛下的意思是,能不动兵就先不动兵。看样子,还是要留庆王一命。”
“留他一命?凭什么留他一命,陛下怕不是!”
妈呀,幸好还没说出口就被文斌堵住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庆王是皇室血脉,前因后果还没盘算清楚,送了性命确实不好。”,他死后还能不能入皇家陵寝还要再做定论呢!
“东珥,你以后说话可是要注意一点。这里是茶馆,四周人来人往,谁知道什么时候被听了去,咱么在场的都免不了罪。”
东珥吃了瘪:“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他做了那么多恶事,留着性命如何能大快人心,我不服!”
东珥是因为自己的父亲遭庆王诬陷。母亲每日以泪洗面的样子,东珥实在受不了了。她的家庭氛围从来没像这半年那么难受压抑过。
“父亲白白遭受不白之冤,人的精神都变了大半,南迦你是没有去瞧过。”
南迦握住东珥的手:“没去看过父亲,确实是我的问题。父亲过两日就会被放出诏狱,到时候我和你们一起去接他出来,可好?”
“我不是埋怨你。你的身份多有不便,父亲和母亲都理解。母亲一开始就告知了父亲,他的事情都是你和殿下一直斡旋,不然父亲的审判都拖不到今日。”
原来是这样,南迦竟然有一点感动,母亲待自己不是很亲厚,总归是疏远了一些,但能为她解释,南迦当真是感谢。
“你可别再惦记别人了,先把自己家里的事儿搞清楚吧!王爷若是真走个一年半载,你怎么办是好,听你的描述,那位皇后可不是个善茬。”
南迦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我现在有她,皇后应该是不会难为我了。殿下走后,我就称不舒服,呆在家里谁都不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我另有其他的不安。”
南迦总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中跳动着,说不上来的心慌。
“找文先生来还有一事相求。”
“你尽管说,我和东珥的婚事王妃帮忙了不少,若是我能做到的,你尽管提。”,说起来,文斌这两日算是准备正式上门提亲了。
还不知道母亲的态度如何。之前他们偷偷见面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不过事情挑明之后会怎样谁都没有定论。
“王爷出征之后,必定会让手下的人瞒着我战况。还得麻烦文先生,给我透露一些。”,让她装作没事人一样充耳不闻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王爷瞒着也有他的道理:“算了,我若是知道的,定当告知王妃,王妃放心。殿下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一定会平安的。”
“但愿如此。”